耳邊不停地傳入孩子的啼哭聲,撕心裂肺,極其大聲。
可我總覺眼前一片黑暗,重重向我襲來。
我想要睜眼,卻怎么都睜不開眼皮,像是上下黏住了那般。
我用力動著眼皮,卻感覺陷入了又一重黑鏡。
我該怎樣才能沖出去,我的孩子在哭。
“晴雪,快醒醒。“
“哇……嗚嗚嗚……哇嗚嗚……“
“晴雪,你不能就這么拋下我們走了……“
各種各樣的聲音在我耳邊炸響,我像是被什么東西壓在了心口,一個霍然間竟睜開了眸子。
頭一側,看到的,是眾人提心吊膽的模樣。
芙蕖將孩子抱到了我身邊,告訴我是個男孩。
我淡淡一笑,又撐不住睡了過去。
生軒兒的過程真的不怎么美好,我心里不是沒有怨過那個傅辛翰,搞大了我的肚子卻離開的瀟灑。
可久而久之我就不那么認為了,軒兒的到來,將我記憶生活中的那些空缺,填的滿滿的。
軒兒一直很乖,他心性單純,卻有著超乎同齡孩童的睿智與沉靜。
軒兒三歲就會執劍,四歲便會每日晨起練劍,為此陵越大哥都夸過他幾次。
不知為何,每次看著軒兒習劍,我腦中總有些翻騰不息,好像我曾經,也坐在亭子上看過一個男子舞劍一樣。
我知道,一定又是我那段缺失的記憶在作祟。
對于這部分記憶,我不知作何感想,談不上好奇,只覺得缺失的那段記憶……
重要到能讓我撕心裂肺……
既然都封印了,那么便隨它而去吧。
既然軒兒都好好在我身邊,記這些糟心事干嘛。
可事實總是那么事與愿違,有次軒兒鬧騰,將東西落在了芙蕖房中,我只好去給他找。
芙蕖的床單是藍色的,邊角距離地面不足四五公分,我撩開一角,床底堆滿了東西,也不知軒兒的東西會不滾床底了。
我隨手給他翻著,卻翻到了一個木人,木人底下還刻著兩個字——晴雪。
我的手抖了下,這時芙蕖剛巧從外面進來,剛推門就問我——東西找到沒?
她最后一個字音顯然沒發全,然后她很快就沖到了我身邊,一把奪走了我手中的木人。
我驚訝地看著她,心里的問題很多,問出來的話卻異常的平靜,全憑直覺——這是那個,傅辛翰給我刻的嗎?
芙蕖緊緊捏著那個木人,沖著我點了點頭。
我又問——所以,你為什么不扔,還將它藏在床底?還有后山東處第二間房,里頭的梳妝臺,為什么不給我用任它留在房里?
芙蕖垂了垂眼眸,我就知道事情沒這么簡單。
我腦中的疑問實在太多,現今直接全盤托出——那個傅辛翰,其實就是天墉城的執劍長老吧,他已經死了……
芙蕖震驚地看著我。
我卻繼續淡淡道——木人是他刻給我的,梳妝臺也是他買的,且之前,一直都是他替我盤的頭發。其實他……未必是個負心漢,對嗎?
半晌,芙蕖看著我,點了點頭。
我輕笑了一聲——謝謝你的坦誠。
因為你的坦誠,至少我的心里沒那么難受到窒息了。
芙蕖遲疑地問我——那你,想要封印的記憶解除嗎?
我看了眼芙蕖手中的木人,問她——你覺得,他……會希望我解除記憶封印嗎?
芙蕖一怔,微微搖了搖頭。
我釋然一笑,拿過了她手中的木人,淡淡道——那便繼續封印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