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何立威？”阮含玉那個蠢貨怎么會想到立威？

“因為晉親王的四個寵妾前來鬧事。”

“所以她拿青菡來耍威風？想讓她們知道她不是好惹的，對不？”我冷笑。

“是的。”

“當時在場幾人？”

“王妃，我，青菡和那四個寵妾。”

“哦……”我若有所思地打量著碧荷，良久道，“青菡犯了什么錯？”

碧荷楞然，平靜道：“沒有。”

“沒有？”我柔聲反問，與聲音相反的是我的怒火，直沖腦門，手握成拳，看著碧荷，不動聲色道，“那為何是拿她立威？而不是你？”這個問題很直接，也很敏感。

碧荷愣住，似乎沒想到我會如此問，一時間，不知如何作答。

心頭的紛亂慢慢平靜下來，一團亂麻也似乎找到了頭緒，隱隱約約有個真相如晃蕩的漂流瓶，若隱若現地浮出水面，隨著翻騰的波浪，一個浪頭接著一個浪頭……緩緩送到我面前，我打開，視之，原來是這樣……

怨不得她今天怎么如此熱心了？原是內疚所致！

“讓我來猜猜，你只要說是與不是？對與不對？”我眼中灼灼生輝，鋒利的眼神射向她，卻是含笑道，“因為這個主謀就是你！你就是那個提議立威的人！你是奉二夫人之命來幫二小姐的，但通過一個月的觀察，發現二小姐并不受晉親王寵信，然，要在‘晉親王府’站穩腳跟，并非易事，你知，二小姐亦知！做為正親王妃首先該做什么，恐怕沒有人比一個在勾心斗角的皇宮中呆了八年的老宮女更懂得這些個手段！”我說這話之際，留意到她瞳孔微冷，一抹殺意閃過。

“其次，選青菡立威也不是偶爾，而是必然！是你早已埋下的陷阱！”我冷眼瞧著碧荷，唇角輕佻，微諷道，“對不對？”

碧荷倒是不慌，但笑不語。

“首先，排除琳瑯，她是你的親戚，然后排除我，我太精明，你怕弄巧成拙，壞了你的好事，所以你投我所好，讓我在一個適當的時機不經意發現一個堆滿書的閣樓，而且故意對我管制放松，成功地調開我的視線，然后好向青菡下手！她是個善良的孩子，又傻又天真，你在她奄奄一息之際救了她，單純的她感激你還來不及，又怎會想到你就是下毒手的那個人？”我終于包扎完畢，放下手中多余的紗布，看著碧荷，微笑著，勝券在握，“你說是不是呢？大恩人？”濃濃的諷刺，“打人一巴掌，再幫她揉揉，問她痛不痛，這就是你們這種人擅長做的事！”

碧荷不慌不忙地拿開濕毛巾，微笑道：“怨不得王妃總是夸你又聰明又機靈。”第一次看到她的笑容，那顆鮮紅的痣如化不開的血跡，隨著她唇角的起伏顫動著，有著說不出的詭異。

“哼！”我冷哼，“那你也應該知道這一切定然逃不過我的眼睛！”

“以前未見過你的能力，所以我決定賭一把，就賭你看不穿。”

“你輸了。”

“是的，我輸了。”

“知道你輸在哪兒嗎？”我冷眼看著她，一把奪過她手中的毛巾，緩緩擦拭著青菡的身子，“輸在你的優柔寡斷！”我緩緩吐出口。

“我知道，我不該救她的，這樣便不會暴露自己。”她的眼眸帶笑，“你應該感謝我的優柔寡斷救了她。”

我沉靜地打量著她，隨手甩出一個優美的弧度，將毛巾精準地丟入盆中，淡聲道：“你應該感謝你的優柔寡斷救了你自己！”濃濃的威脅。

她面無表情，似乎并未將我的威脅放在心上，少頃道：“不過有一點你猜錯了。”

“什么？”

“不是我排除了你，而是王妃。”

“為什么？”

“因為她心疼你。”

“哼！”我冷哼，“你就這么急于幫她收買人心？”

“在她看來，我不過是二夫人強加給她的奴仆，而你，才是她的心腹。”

我心中一顫，卻是不為所動，她終究是傷害了青菡！不能饒恕！我起身端起臉盆走出去，臨走前丟下一句話：“二小姐的目的達到了，你的呢？”碧荷的臉上第一次出現平淡以外的表情，是震驚，是錯愕，還是慌亂？難辨難解。我露出了然的笑意，揚聲道，“或許什么時候，你愿意告訴我，你來晉王府的目的是什么？”

或許，我等不到那一天，因為我打算在青菡傷勢好了之后，便帶她離開！

而在這段期間，為了準備呈給二小姐的“大禮”可有得忙了……我想著自己的心思，所以忽略了身后那道幽幽的聲音：“你不會想知道……”

這幾日，經過我的精心照料，青菡的臉上隱隱有了些血色，笑容多了，偶爾會發呆，但更多時候是坐在窗口刺繡，繡鴛鴦戲水、牡丹花開等各色刺繡，她的手真巧，只見她執花針的纖巧小手在大紅的繡布上跳躍著，細細密密地繡，帛紗輕柔，手指翻飛過處，對對鴛鴦水中嬉戲。

“真漂亮！”我拿起來細看，愛不釋手。

青菡笑道：“喜歡便送給你。”

“別，我這等大老粗可欣賞不來這種別致的玩意兒！”我忙塞給她，“可別糟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