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 青春他還在
- 言逝
- 2549字
- 2016-12-29 21:32:35
男女生宿舍其實也就隔著一間小超市,超市正前方二十米處是食堂,食堂周圍種滿了鵝掌柴、海桐花、女貞等一些常綠灌木,在夏天雨水的滋潤下,這些灌木瘋長,學校的剪修工遲遲也沒修剪。食堂除了是麻雀的喜愛之處外,更是另外一種常見動物的喜愛之處——老鼠。食堂周圍密密麻麻的灌木植物正好為這些猖狂的老鼠提供了避身之處。這些老鼠不僅夜晚橫行霸道,連白天也無所畏懼。每次女生們吃完夜宵回宿舍時,總會被嚇得跳起腳丫,而男生們,就會棍棒伺候。
若嵐不像哥哥,每天晚上都自習到差不多十一半,她常常十點半晚自習下完就回宿舍了,回宿前當然得去一趟食堂或者超市。令人欣慰的是食堂的夜宵非常豐富,各種燒烤飲料。平常食堂的飯菜不怎么樣大家都心知肚明,都只能將就,所以到了夜宵,學生們的熱情度比平常大得多。
若嵐和于嬌嬌吃完夜宵,手里還拿著一根熱狗,剛走出食堂,一個老鼠從于嬌嬌的腳下溜過,于嬌嬌被嚇得跳了起來,若嵐急忙一口吃完熱狗,拿起食堂門口的掃把追著老鼠打去,卻被它逃進了灌木叢里,若嵐在附近找了會,卻聽到了其它的聲音。
“嬌嬌,你過來一下,好像有貓的聲音。”
“我才不去呢,待會要是從里面竄出一個老鼠……我的小心臟可受不了!”
若嵐順著聲音,撥開灌木的葉子,發現底下真的有一只年幼的貓,剛出生不久的,不知道為什么會在這里。若嵐伸手抱起小貓,“你看!我就說有貓吧!”
于嬌嬌走上前,這只毛茸茸的小家伙一下子把她給萌住了,剛才的膽怯隨之煙消云散。“好可愛!我們把它帶回宿舍吧!”
兩人躲過了生活老師的注意,順利把它帶回了宿舍,安靜的宿舍一下子熱鬧了起來。若嵐給它取了個名字叫“茸茸”。
悶熱占據了教室的夜晚,烈日占據了校園的白天。下午的體育課很少人在籃球場上打球了,連最喜歡籃球的林巖,也躲到了樹蔭下,打起了乒乓球。若嵐和于嬌嬌則躲到了球場邊的榕樹下,一人塞著一邊耳塞,悠然地享受著手機里的音樂和這盛夏下的清涼。
體育班的學生卻仍然要在烈日下訓練,也因此造就了一個個黑乎乎的體膚。付居棟對一切都比較消極,更不用說這烈日下的訓練。看到場外的安若嵐后,他找個機會跑到了她對面,趴在圍欄上喊著若嵐的名字。
若嵐白了他一眼,沒理會,轉過身繼續聽著音樂。
“安若嵐!”付居棟從圍欄跨了出來,走到若嵐的面前。
“你又想干嘛!”若嵐不耐煩地回到。
“沒干嘛啊,就想過來看看你。”
若嵐轉過臉,不再理會他。
“你是在看我訓練嗎?”
“不要臉!誰看你了!訓練不去訓練,白費了嚴主任的一片心思!”
“別在我面前提她!”付居棟突然生氣地喊到。
林巖在遠處看著這一切,他知道付居棟的為人,他走過去,想讓付居棟走開,剛走幾步,付居棟卻自己走開了。
“他是不是看上你了?整天圍在你身邊。”于嬌嬌打趣道。
“殺了我吧!”
“他好像對嚴主任有意見耶,每次你提她他都會生氣。”
“懶得管他!”
體育班在教學樓的最頂層,學校這樣安排的出發點很清楚——鍛煉體力。這棟教學樓有六層,在六樓可以俯視整個校園。林巖很少上到六樓,但每次上來時都有不一樣的感覺。上次上來純粹是個意外,他本來是去四樓老師辦公室的,卻邊走邊想,入了神,就走到了六樓,不過他發現上面風景挺美的,可以眺望煉油廠,還可以看到隔壁職校的校園,和那一顆顆妹妹最喜歡的桂花樹。
六樓的風比二樓的涼爽多了,但這不是林巖上到這里來的目的。付居棟出來后,林巖冷冷地說了一句:“周日下午籃球場,不見不散。”
教室窗外的景色始終都只有一樣,一棵屹立著的檳榔樹,樹下一片草地,草地旁邊是一塊較大的石頭,上面刻著“奮進”,石頭上端放著一個盆栽,種的竟然是一棵云松。學校對校園的布置實在讓人難以捉摸。
窗外的景色基本就是這些了吧!若嵐已經看了快一年了,卻一直都不會覺得厭倦。雖然窗外的景色只有一種,但她的心里,卻是氣象萬千。
“一種相思,兩處閑愁……”語文老師念到,好像是在對這首詞進行鑒賞吧?誰知道呢。語文試卷上的分數總是停留在一百多分左右,如何提高若嵐也從來不想,每次她都對自己說:作文寫好點分數就能多幾分了!但作文的分數也一直都是那個分數,似乎語文的成績對她來說已經是固定的了,所以聽不聽已經無所謂了吧。
在瞄一眼哥哥,還是那么認真,為什么他什么課都能聽得那么認真呢?再看看哥哥的同桌季峰,雙手豎著,交叉的手指放在額頭處,正好把眼睛遮住,乍看上去好像在看著桌面的試卷認真聽著課的樣子,可是頭突然晃動了一下,明顯是在睡覺好吧!于嬌嬌就盯著黑板,也不知道是不是在聽課,即使老師講完了,試卷翻到另一面了,她還是在盯著黑板,不知道該不該提醒她。
“安若嵐。”
“老師您叫我?”
“你發什么呆,當然是叫你了,把你的試卷拿上來。”
“要我試卷干嘛?”
“你剛才在干嘛啊?剛才不是說了嘛,拿上來我念一下你的作文給同學們聽聽。”
“哦……”
這次的作文是一道半命題作文,作文題目是:重游。若嵐寫的是重游母校,念她的作文倒也不是第一次,只是這一次她寫得好像有點尷尬。
“時光飛逝,白駒過隙。轉眼我離開我的母校沅市一中已經二十年了,二十年的風雨,二十年雕刻,數學老師的普通話不知道會不會隨時間的流逝而有所改善,即使沒有改善,也希望不會加重;語文老師的頭發會不會花白了呢?也許已經一副老態龍鐘的樣子了吧……”
同學們已經開始笑起來了。
“我踏進母校,這二十年來的第一步,沉重也輕盈。沉重的是害怕見到老去的語文老師,沒有了當初的美貌,以及數學老師那別具一格的口音,最怕他在身后突然認出我,然后說“若男”;輕盈的是校園依舊如當年一樣活躍,教學樓前的大榕樹依舊健在……”
“我最美好的三年留在了這里,那年的綠色的青春,襯著含羞的花苞,在這里開放。我曾羨慕那漫山的雛菊,白色、黃色、粉色,它們是如此多彩紛呈,但卻是如此短暫,隨風而去的那一刻,就是它們生命的終點,但它們留下了色彩;我曾羨慕夏日里食堂門口的那群麻雀,它們自由,它們歡躍,即使飛離枝頭,飛離校園,飛離生命,但它們依然留下了歌聲;但我最羨慕的,是我們的老師,他們也許說著一口讓人別扭的普通話;羅列著一條條莫名其妙的公式;偶爾吐出一兩句詩句;但他們把他們最珍貴的一生留在了這里,陪伴著我們最珍貴的三年,以及以后其它人的三年。”
……
“這就是母校,即使二十年后她任未變,即使那棵榕樹老掉,她任不會變,而我們,早已不在是那個我們……”
作文念完,臺下鴉雀無聲,老師也沉默,一群吃飽了的麻雀歡叫著飛上榕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