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荊看蕭君墨臉色突變,松了的睡袍還穿在身上。荊讓云兒先退了出去,她轉身之時,一把匕首正正地刺進她的喉嚨。云兒一口血噴出,灑在地面。
他皺起眉頭,一不小心臟了地板了。
荊嘆了口氣罷,把尸體拖出去,再清理好地板,蕭君墨早已換了一身衣物,白色長袍完全不像一個血戰沙場的將軍。白衣飄飄,一塵不染。修羅面具卻讓他染上死氣,殘酷的手段普通修羅面世。
蕭君墨沉默了陣,才緩緩開口:“把昨天那個侍女帶上?!彪S他入宮。她的確是讓他大開眼界,似霧似謎,又不像皇宮的人?;适?,可廢了心思。
淺雪在膳房得心應手,雖也不干少了個接觸的機會,但還很清閑。今日的雪下得比昨日的小,還有陽光,倒也舒閑自在。沒想到翠兒姑姑急匆匆地走進來,拉著淺雪就往外走,口中還不停念叨著:“還待在這里干嘛?!正事不做來打下手?!?
淺雪一臉茫然,莫名其妙進了入宮的隊伍,前頭的轎子里,便是蕭君墨了,金黃的轎子鑲著金邊,可都是皇家待遇。
到了皇宮,一隊人馬只留下幾人,隨入宮。走了許久,待人們只得停在遠處,前方紅色的亭子前,亭頂上鋪著金黃的琉璃瓦,一旁是荷花池。當今皇上坐在亭子里,面前有一盤未了的殘局。黑白的水晶珍棋在陽光下耀眼非凡。
蕭君墨徑自像亭子走去,說了聲“皇叔”,也不行禮,徑自坐在了石凳上。有安皇尷尬地笑了聲,“這未免不合君臣之禮……”卻見蕭君墨無動于衷,喝起隨身帶的酒來。
他平日里來,就很少喝酒的,除了慶功宴,與將士們喝酒慶功,便是久敘時小酌幾杯罷了。自從他大戰歸來后,也并非一次頂撞。也無人敢說他大逆不道之話。
“皇弟,陪朕下盤棋?!庇邪不视洲D移了話題,也是,在皇宮里被冷落是縱是丟臉的。有安皇室一國之君,是權力至上的,奈何攝政王身有重權,手握重兵。
淺雪站在遠處又驚訝了幾分,只見有安皇滔滔不倦,而蕭君墨卻一聲未響,小口地喝著酒。竟連皇帝也讓他幾分,但滅國之事未由他接手,嘖是十皇子白彥給滅口了。而白彥卻是有安皇最疼愛的兒子,自然不會怎樣。
蕭君墨目光閃爍,懶得搭理,眼睛微瞇,睡意朦朧,自從大戰之后,好久沒睡一次好覺了罷。他也才二十多歲,卻染上厲氣,并非常人所看不出來。
蕭君墨舒了口氣,對荊說:“把人帶上來。”又對有安皇帶著笑意說:“皇弟無能,找人陪皇叔下便罷。也不想打擾了皇叔雅興?!闭f實話,今日有安皇特地編了謊話說入宮早朝,不然他也不會給面子來的。
荊有惑,自是不知“帶人”是帶何人,在他帶著翠兒姑姑走到離亭子不遠罷,便被蕭君墨瞪了一眼,才恍然大悟,反身去找那天頂撞的侍女。
他怎么會有這么笨的貼身暗士。
有安皇看了都明白,誰不知道那蕭君墨目中無主,仗著先皇的皇權,便無人可入他的眼了。就算知道他府中私藏暗士,也不敢治罪。暗士,便是他給自府侍衛取的名號了。
浩浩蕩蕩的暗士,驍勇善戰的攝政王,別國一聽便聞風喪膽,自然交出權令,快些走掉罷。
很快,荊把待在池邊乘涼偷懶的淺雪給帶到跟前去了。為此,她還一臉茫然。
蕭君墨閉著眼,并非不知有多少人要除掉眼中釘,不過不止荊,這周圍都布滿了暗士。他說:“皇叔,不如與府中侍女下棋便罷?!边@是強制她必須要下了。
有安皇一臉憤怒,卻又不好發泄皮笑肉不笑地尷尬地笑了一聲,應了聲“好”。其實內心卻可怕的令人發指。手上的青筋也突了出來,只不過人老無力,簡直就像個笑話。只不過每個人都不敢笑罷了。
淺雪無端卷入斗爭,當了擋箭牌,前面是她的仇人,當年天蘭有意和好,卻滅口。這個皇帝,當得真愚昧。
她不得不拿起一顆黑棋,幾回,便破了這殘局。白棋被圍得水泄不通,獨立無援。
在醫谷待了許久,師父閑來無事便拉她下棋,怎不熟練?醫谷在深山中,良多趣味。
見蕭君墨嘴角微揚,默默地“哼”了一聲。果真如此?若便是滿身是戲?見了有安皇如此激動做堪?
有安皇面色發黑,不可思議地看著棋局,除了先帝,她是第一個破此棋局的人,高,實在是高!但自己竟輸給了攝政王府的一個侍女?!無非是在眾人前丟了臉,身邊的宦官都不出聲,搖了頭,生怕出聲就挨了罵。
蕭君墨瞄了幾眼,以往皇宮里來的侍人都拘謹萬分,只敢在背后做手腳,今日此舉,實在不符?!巴鯛?,贏了?!睖\雪行了個禮,退到他身后。蕭君墨招了招手,淺雪一下跪在地上,他似責罵地說:“皇上乃一國之君,驚擾圣駕,可知罪?”
“奴婢知罪,請王爺責罰?!边@內力拍得生疼!膝蓋生生被彎曲來,眼淚都差點流出來了。她緊咬嘴唇,這是不讓起就不能起的節奏!
這是故意使出內力給他看。
有安皇笑了下,強顏歡笑著說:“不,有此高手,是我天順之幸?!碑斒捑钩鰞攘r,他的心就如同有錘子在上面敲一般,怪不得攝政十幾歲時的颯爽英姿會奪得先帝青睞。如今年紀輕輕,卻讓敵人聞風喪膽,行走沙場就如同平地一般。
“聽到了?”蕭君墨看了一眼淺雪,頓了一下,見她點了點頭,“還不起來?”“是。”很不情愿地起來,偷偷瞪了他一眼,奈何被發現了。
有安皇看他們演的一出又一出,手握拳握得很緊,手指上的綠寶石戒指陷進肉里,被黃金劃破一道血痕。
“下去吧?!闭?,有安皇的茶涼了,一旁的侍女把茶托下去,又去送了一杯熱茶。淺雪借口跟管事姑姑說去茅廁,便趁機從里衣的暗袋里拿出一支小瓷瓶,從中拿出一只晶瑩透白的蠱蟲,正一蜷一蜷地在她手心中蠕動。
淺雪揚起邪笑,蠱蟲入水便隱于水,平常的驗毒針也無計可施。那皇帝身邊的侍女,早是宗親王府的人了,長期這般相互配合往來,就像是一把火,時機一到,便可以引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