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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生動記憶

走到三層樓的盡頭,洹雅看到了一個小廣場,說是廣場,卻泛著一層淺淺的粼光。一個孩子赤腳在廣場里趟著水走來走去,邊上坐了一個老人,正望著那個孩子微笑。洹雅看著有意思,就走到老人身邊搭話:“阿姨,請問這個池子是誰都可以進去,玩水的嗎?”

老人笑著答道:“沒有傳染的皮膚病就行,都可以進去玩。但是不能穿鞋進啊。”

“明白了,謝謝你,阿姨。”洹雅走到一邊,脫下涼鞋拎在手里,然后邁步走進了水里。池子里的水只到腳脖的高度,池水很清澈,可以清晰的看到池底方磚的花色,深淺相間的灰色在水光的掩飾下顯得沉穩肅靜。水微微有些涼,但是光滑輕柔,驅散了些許暑夏的悶熱。站在池子中央,洹雅仰首望向隔江而立的小山,心中有股說不出的哀傷。

在如此恬適安靜的氛圍里,洹雅又想起了謝安明。曾經的謝安明很喜歡爬山,他喜歡那種征服的快感和登頂的暢然。可是,謝安明已經很久沒有登過山了,因為他幾乎沒有機會休假。如果有幾天閑暇,他需要的,只是踏踏實實的休息放松,而不是勞心勞力的跋山涉水。對于一個熬心工作的人,心靜而作、靜心而眠才是最好的休息。這樣的謝安明讓人心疼。然而,謝安明是樂在其中的,他找到了自己的奮斗目標,找到了自己的人生價值,他喜歡這種勞碌繁忙中的充實和完整。

這就是洹雅和謝安明之間最大的分歧。洹雅想為生活而活,謝安明想為人生而活。

洹雅抹去臉頰上的淚水,覺得腳下有些涼。她原本想繼續往前走,走到水池盡頭看看有什么,可是,她不得不放棄了。

洹雅回到自己出發的石壇邊坐了下來,把腳拎出水面,懸在空中晾著。

“你還能走多遠?”那次去海邊玩,回程的時候,洹雅累了,賴在路邊不愿意再動。謝安明就蹲在洹雅對面,一邊為洹雅捏腿,一邊逗洹雅說話。

“我走不動了,一步都不想再走了。”洹雅做出一副可憐的樣子,“我快要累死了,你就把我扔在這里吧。”

“不行,那太殘忍了。”謝安明像是下了很大決心似的,“來吧,我背你。這雙腳可不能累著,要是累壞了,穿高跟鞋就不好看了。到時候因為這雙腳嫁不出去,你該怪我了。”

“什么意思?你怕我嫁不出去嗎?”洹雅瞇起眼睛,惡狠狠的打量著謝安明,感覺謝安明的笑容有些可惡。“我要是嫁不出去,你就娶我唄。”

“不行,你這樣的媳婦太懶了,我要找個特別勤快的姑娘當老婆。”謝安明用十分認真的目光望著忿忿不平的洹雅,笑容如海風拂面般輕快。

“哎呀,你倒學會始亂終棄了,看我怎么教訓你這個負心漢!”洹雅說話的功夫就從地上跳了起來,追著謝安明向著晚霞初上的方向跑去。

最后,到底是謝安明背著洹雅回到了旅館。洹雅已經記不清那一路上謝安明絮絮說起的閑話,洹雅只記得,天邊的晚霞很美,晚風清涼熨帖,謝安明的肩膀很堅實,空氣中流動著幸福的味道。

“阿姨,你哭了嗎?”小孩子的問話打斷了洹雅的回憶。洹雅看著眼前站著的小男孩,感覺到了停留在臉頰兩側的淚水的溫度。

“阿姨沒有哭,阿姨只是迷眼了。”洹雅擦擦臉,試著笑了一下。

“你撒謊!我都看見了。你是個不誠實的阿姨。我不喜歡。”小男孩撇撇嘴,踩著一路水花跑開了。

洹雅苦笑著穿上鞋子,在太陽下面待久了,溫暖終會變成炎熱。是時候躲避一下這灼人的陽光了。

洹雅往回走著,看到幾個人正圍在樓底下看著什么,陳丁也在其中,幾個人不時的竊竊私語幾句,平添了很多遐想。洹雅很快來到了他們身邊,出于好奇,洹雅也追隨著大家的目光望了過去。可是,眼前的景象突然飛速旋轉起來,洹雅仿佛掉進了時間的渦流,她重重的栽到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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