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淫道如一簾黑暗殘敗席卷,四面八方快速向狻猊護使蔓延。
狻猊護使內心大驚,身子連忙后退,雙手掐訣成印,金光化作浮屠瘋狂涌出,帶著毀滅性的力量,不斷地抵抗著蠶食而來的荒淫道氣息。
只是他的金光在接觸灰暗氣息的一瞬立刻崩潰,化作點點光點消散,狻猊護使眼皮直跳,內心掀起了驚濤駭浪般無法平靜。
“欲要傷害小白者,該死!”張大光雙眼浮現滔天殺機,荒淫道氣息蔓延更為迅速,令狻猊護使面色大變。
他瘋狂的掐訣后退,對張大光的荒淫道氣息十分忌憚,一息間已然退出百丈。
只是他的速度卻有些過往不及,很快荒淫道氣息便臨近身前,那令人膽戰心驚的氣息讓狻猊護使全身發麻。
“沒用的廢物,交代你這點小事都無法完成,讓宗主日后如何信任你。”一道冷漠的聲音從上方傳來。
轟隆隆之間便有道道金光雷電降落,轟在那蔓延擴散的荒淫道氣息之上。
氣息瞬間崩潰,如片片碎片凋零散落,施展此道的張大光也是身子如受重創,猛烈一顫間直接吐出一口鮮血。
他面色迅速蒼白,連忙抬頭朝著上方看去,在上方赫然傲然屹立著一位中年男子。
這中年男子身著金黃色道袍,兩袖鐫刻白絲,身材頗為龐大魁梧,比之張大光還要大上一倍有余。
他神情冷漠,雙眼盡是無情的看著張大光。
這一眼之下,張大光整個身軀如遭雷擊,全身氣息瞬間混亂,七竅瞬間流出鮮血。
見到這中年男子,原本神色惶恐的狻猊護使立馬露出激動的神色,在半空中抱拳叩首,“多謝囚牛師兄相救?!?
張大光臉色蒼白而慘笑,嘴角輕輕揚起,眼中并無半點畏懼之意,“原來是圣龍宗第二護使囚牛,我張大光今日就算是死,能死在你手中也值了?!?
張大光話語一落,立馬強撐著沉重的身子,雙手掐訣凝聚狂風之劍向仍被自己荒淫道控制的風無塵殺去。
狻猊護使雙眼一閃,卻沒有任何動作,這風無塵之前的所作所為皆已然讓他起了殺心,他恨不得風無塵就此死在張大光的手中。
囚牛抱著雙臂,淡然的看著張大光瘋狂的向風無塵殺去,在張大光臨近風無塵三尺之際,他右手輕動。
天幕之上立刻凝聚金光,一道沖天金光如柱子般從天而降,直接轟在張大光的身子之上。
張大光手中的狂風之劍直接撕裂,整個身子如狂風中飄零的落葉,一瞬間被轟出十丈之外。
張大光猛然吐出鮮血,雙眼彌漫血絲,看向風無塵的目光有不甘之意。
如今他已經知道要設計殺害白楓乃是圣龍宗,在囚牛出現的一刻,他知道自己今日必然無法逃離,所以只是想著殺一人讓白楓日后的劫難減輕些許。
最終未能殺死風無塵,他發出苦笑,口中輕輕自語,“小白,原諒師兄無能,不能為你殺敵,不過師兄絕不會讓他們以我來威脅你?!?
張大光看著囚牛,臉上漸漸露出了笑容,下一刻直接在囚牛雙眼微瞇之間,身體快速膨脹。
“他要自爆!”遠處的狻猊護使大驚,雙眼瞳孔緊縮,身子下意識的往后退去。
以張大光引出白楓此事已然完全拋在腦后,畢竟與引出白楓相比,他還是覺得自己的性命更為重要。
狻猊護使的退去同樣讓囚牛眉頭一皺,不過他卻沒有理會,只是袖袍一動,立刻有一道力量如蒼天猛獸沖出,在張大光身體膨脹之中立刻轟在張大光的身體之上。
張大光直接吐出鮮血,身子如一塊隕石向著下方的裂谷砸去,而他的荒淫道也在這一刻解除。
風無塵蘇醒,看向往下砸去的張大光,雙眼忌憚之意極為明顯。
遠處被張大光困住的蛇姬,始終看著這一切,當看到張大光的身子如同飄零的浮萍下墜一刻,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內心,雙眼淚流。
張大光的力量散去,蛇姬一瞬間沖出,就要朝著裂谷中飛去。
卻在這時張大光的身體被一口金色的牢籠囚禁,從下方漸漸升空。
滿身鮮血,面色蒼白疲憊,頭發松亂而狼狽不堪的模樣立刻浮現在蛇姬的視線中。
此刻的張大光已然奄奄一息,囚牛的強大讓他沒有絲毫的反抗,即便身為一個化神大能,也終究沒有絲毫力量反抗。
他看著飛來停在不遠處,已然淚流滿面的蛇姬,咬了咬舌頭讓自己清醒后忽然咧嘴一笑。
“終于確認了你心里有我……”張大光頓了一下,咳出幾口鮮血后溫柔笑道,“謝謝。”
蛇姬努力的搖頭,下一刻便要往張大光處飛去,卻被一股力量隔絕。
囚牛冷漠的看著蛇姬,揮動袖袍落下一道金光同樣將她囚禁,同時微微側身看向狻猊護使。
狻猊護使身子一顫,立馬神色恭敬的看著囚牛,等待著對方指示。
“將白楓引來之后,便將這二人滅殺,至于魅蛇族那邊,宗主已然做好招呼,你無需顧忌?!鼻襞@淠_口,袖袍一動立刻向著遠處飛去。
風無塵此刻雙眼通紅,腹部極為顏色,中了荒淫道的他若不能及時解道,便會乃二十四時辰內身體糜爛而死。
他看著婀娜多姿的蛇姬,又看了一眼遠處冷笑的狻猊護使,身子一動立刻轉身快速離開。
蛇姬被囚牛以法陣困住,他根本不可能對蛇姬做些什么,就算沒有囚牛的法陣,狻猊護使為了報復他,也不會讓他對蛇姬行事。
所以他只能以神通離開此地,以最快的速度尋到女修結合。
狻猊護使沒有去理會離去的風無塵,嘴角帶著冷笑轉身離去。
如今將張大光囚禁,自然要有人傳出消息讓白楓知曉,否則擒住張大光也是無用之舉。
他不擔心張大光會逃脫,能從囚牛布置的法陣中逃脫之人,在血域也找不出幾個。
蛇姬雙眼婆娑的看著張大光,抽泣著開口,“你為什么要這么做,你明明可以走的,明明你早就知道我在利用你,為什么你還要跟我來此地?!?
張大光看著蛇姬,眼中柔情似水,等待著蛇姬哭訴完之后,他才緩緩開口,“在這個世界,每個人都有著自己的宿命,李無常當初離開時,我就已經知道,我的宿命快要結束了。”
“什么宿命?你為什么要屈服于宿命,你向來不是桀驁不馴的嗎,為什么要用自己的性命去完成你的宿命?!鄙呒沟桌铮谶@一刻知道張大光此次前來就沒有打算活著離開。
她不知道張大光口中的宿命是什么,她只希望張大光能夠活著。
面對蛇姬的咆哮,張大光只是歉意一笑,在蛇姬冷靜下來之后才開口,“從出生的那一刻起,我的命運早就被安排,我的出現,只是為了能夠讓小白成長,只是我沒想到在我生命的最后一刻,還能遇到你,只是……對不起?!?
蛇姬不管不顧,歇斯底里的咆哮,“他憑什么讓你以自己的性命助他成長?憑什么……憑什么。”
張大光沉默,看著蛇姬軟坐在法陣中抽泣,心中百般苦澀,只是他不能為了自己心愛的女人而違背這一切的安排。
此時的他已然無比虛弱,隨時都有可能昏倒,只是他強撐著,望著蛇姬,再次艱難的開口說道,“別難過,沒人能逃得過生死輪回,只是時間的先后罷了,而且……”
張大光頓了一下,疲憊的神色里浮現了些許愛意,“而且我們的孩子要出生,也要吸食我的血肉?!?
蛇姬嬌軀一顫,淚水如泉,“我不要孩子,我不要孩子,我只要你活著!”
魅蛇族皆為女性之輩,一旦懷有身孕,須在孩子出生之前吸食孩子親生父親血肉,唯有如此孩子才能安然出生。
若不能讓孩子安然出生,則其母親也會一同身亡陪葬。
她早在將張大光引來此地之時,已然做好了自滅的準備。
“別胡鬧,這是我們的孩子,也是我張大光唯一的孩子,答應我,在我死后一定要讓孩子出生?!睆埓蠊庹f著嘴角漸漸露出笑容。
“我在想,我的孩子應該是個女孩,跟你一樣美麗,長著一雙如我一般豆粒大小的眼睛,只是……我不能看著她長大了,因為我的宿命到這已經結束了。”
隨著張大光話語落下,天空之上漸漸飄落白雪,一片片潔白的雪花,掀起了寒意讓人心涼。
張大光抬起頭,雙眼中露出了解脫之意,他最終看向蛇姬,微笑開口,“答應我。”
蛇姬歇斯底里,卻沒有任何辦法,她瘋狂的轟擊著法陣,卻始終被困在其中。
在漫天飛舞的雪花中,悠揚的傳來了陣陣琴曲,傳入蛇姬耳中之時,讓設計嬌軀一顫,下一刻竟不再咆哮掙扎。
整個人安靜了下來,她呆呆的看著張大光,嘴角慢慢露出一絲笑容,跟柔很暖。
“原來這就是你的宿命,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宿命,你先在前面等我,我很快就會來找你?!?
張大光微笑點頭,“知道了,不過你要來得快點,否則我會等很久的?!?
兩人不再言語,潔白色的雪花見證了兩人最終的告別。
從漫天雪花的天幕之上,降落一道紫色驚雷,將兩人身外的法陣轟碎。
陳笑羽漸漸從雪幕里走出,他看著張大光,神色復雜,微微張口說道,“你可曾后悔?”
張大光同樣看著陳笑羽,面帶微笑,“若是后悔,今日我便不會前來,從見到小白的第一眼,我就已經知道了我的宿命,只是小白他還要承受著折磨,若是有一天他知道了這一切,或許他不會原諒我吧?!?
陳笑羽沉默,張大光繼續說道,“小白身上的擔子太重,有時候真想替他分擔些許,只是我知道這是他一個人的戰斗,因為在那個世界沒有我們,我們的出現,只是為了讓他成長?!?
“如果沒有那一場浩劫,如果小白沒有被他們選中,或許我跟小白現在應該是在煮酒論英雄,只是這一切,都不可能了。”
陳笑羽一聲輕嘆,卻不知如何回應。
張大光繼續說著,只是說著說著淚水便從其眼角落下,“仙尊,謝謝你,感謝你為我們做的這一切,我也該離開了,請你開始施法吧?!?
陳笑羽沉默,在張大光的笑容中緩緩抬起手掌,一道紫色光芒落下,一縷殘魂從張大光的身體之上飛出。
在蛇姬雙眼流出淚水的一刻,張大光的身體血肉化作一團紫光,被陳笑羽弄入蛇姬的腹中。
陳笑羽甩出一片玉簡,將張大光的殘魂吸收進入玉簡之中。
最終看向靜坐在原地,沒有任何話語卻淚流滿面的蛇姬,雙眼復雜的開口,“對不起……他最后的心愿我替他完成了?!?
蛇姬咬著下唇,牽強笑道,“謝謝你將我的記憶還給了我,讓我能夠在離開之前知道這一切,大光他是心甘情愿的,仙尊你無需對不起。”
“若真正要說對不起的,并不是你,而是我,還有我們整個家族,若沒有你,恐怖整個家族早已覆滅在那一方勢力的手中。”
“仙尊,大光的殘魂給我吧,他既然做出了選擇,我會尊重他,只是能否懇請你,在我離開之時,讓我與他一起?!?
陳笑羽沉默的看著目光堅定的蛇姬,最終點頭,揮袖間化去四周風雪,將玉簡扔給蛇姬后便轉身撕破虛空離開。
“大光,待我完成了自己的宿命,就去見你,等我!”蛇姬緊緊的握著玉簡,摸了摸自己鼓大的肚子,露出一抹笑容后便踏著天空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