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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高燒死胎

  • 照影曲
  • 林遇澤
  • 3175字
  • 2023-11-14 09:40:00

皇帝微微搖頭,淡淡解釋道,懷中嬛嬪白皙的面容在四面桃花宮燈明紅色的照耀下,顯出幾分粉色桃花般的紅潤,“朕倒無礙,就是如兒與瑤姬受了驚嚇。好在御醫已為如兒把過脈,說孩子無恙。如若不然,朕當真對不起列祖列宗。”語氣虛驚一場,看柔貴姬的眼神關心切切。

“怎么會呢。陛下乃真命天子,自有上天庇佑。”一旁的姝妃溫婉出言道,語氣柔和謙順,滿含關切與安慰。

我亦溫聲安慰道:“只要陛下與二位妹妹無恙即可。柔姐姐身懷六甲,今夜需得尋個地方好生歇息才是。陛下龍體最最要緊,亦該早些歇息才是,免得受了風寒。”

此時,帝太后身邊的慎容丁姑姑領著四位年長內侍前來,觀其服制,該是上媛梵相、梵宮、梵剎與梵宇無疑了,肅面鄭重道:“帝太后吩咐奴婢來請陛下往紫極殿歇息,以免誤了早朝。至于貴姬娘娘與嬛嬪主子,帝太后已經吩咐梵音、梵樂將此事告知琽妃娘娘,請琽妃娘娘安排。”

我心道:素聞帝太后一心向佛,連同身邊六位上媛亦因此而得名。

“這——”皇帝望著身邊受驚過度、嬌弱不勝的柔貴姬,猶豫著。

“帝太后有令:御殿之事再大亦大不過朝政,陛下自該分得輕重。何況陛下并非御醫,縱使此刻留待柔貴姬身邊,于皇嗣亦無益處。”丁姑姑面容肅然起來,語氣不容置喙。

恰在此時,琽妃坐著轎輦,一行人步履匆匆前來,大老遠瞧見皇帝,忙下了轎輦,行至皇帝面前,行福身禮道:“妾妃參見陛下。”

“快起來。”

待到琽妃起身,露出外頭罩的玫瑰紅金線繡蝶戲芍藥羽緞斗篷,明艷輝煌,我這才發覺瑡玟身邊跟著兩個稍為年長的內御,神色肅穆淡泊,想來便系梵音、梵樂了。

她對我與姝妃客氣寒暄一句,“二位妹妹來得早。”即轉向皇帝,關切問道:“不知陛下與二位妹妹可有傷著?”

“朕無礙。”皇帝淡淡道,收緊了玄色斗篷。

“那便好。想必今夜柔妹妹與嬛妹妹定受了驚嚇。”琽妃安慰柔貴姬等人道:“本宮已安排好由林昭儀、殷淑儀分別照看二位妹妹。彤華宮與麟趾宮恰巧處在中安宮西北、正東方位,路程較近,亦免于長途行走,于柔妹妹身孕有益。”說著,琽妃身子一避,露出身后的絳紫七彩繡青鸞飛鳴吉光福慶紋滾邊轎輦,道:“轎輦妾妃已帶來,可送柔妹妹往麟趾宮。玎珞早已先行一步打點好一切。”

“有你辦事,朕自然放心。”說著,皇帝滿意點頭,對柔貴姬、嬛嬪柔聲安慰道:“既如此,如兒、瑤姬,你們且好生休息。中安宮內,琽妃自會安排匠人修整好一切。朕先去了。”

“恭送陛下。”吾等行禮目送皇帝遠去。

待到皇帝離去,柔貴姬隨即坐上轎輦,頷首客氣道:“那妾妃便先行一步。”

“柔貴姬好走。”我亦頷首,與琽妃、姝妃一同回應。

待到琽妃緊隨離去,我領著嬛嬪與姝妃一同回宮。

回宮后,待姝妃接回嘉和帝姬,我安排嬛嬪暫居側殿落梅居,客氣道:“暫且委屈妹妹先留住側殿幾日,若缺什么,只管與本宮言明即可。”

“妾妃在此先謝過娘娘。”嬛嬪行禮道,姿容嬌嬌怯怯,柔弱感人。

我頷首轉身,回了寢殿。

方一入寢殿,因著我怕冷,內殿炭盆多置了些許,并撒上了香粉。暖香彌漫殿內,鋪天蓋地地席卷而來,只覺人體內的燥熱亦被熏出來,帶來一絲絲汗珠之感。

梁琦于屏風外悄聲而清晰地回稟道:“回稟娘娘,承文方才于移宮洲屋頂廢墟中查到一堆干草焚燒過的痕跡。”

“哦?”我疑惑起來,任由竹春為我卸妝,頭也不回地問道:“干草?”

此時,承文悄聲推門入內,疾步走向我,手中捏成一個拳頭,呈至面前,張開道:“娘娘請看。”

取過承文手中那一小把黑乎乎、散發著焦味的粉末仔細捏在手中細看著,我發覺此物正系干稻草焚燒過后的灰燼。思緒千變萬化,千瘡百孔中我恍惚意識到發生了何事一般,一壁換上玉色芙蓉云霧輕紗寢衣,嬌粉的色澤在燭火的照耀下分外柔和,一壁追問道:“你還查出何事?”

承文頷首低眉,神色和淡,語氣聽不出什么意味,倒是一字一句戳在我的心坎兒上,“回娘娘的話,奴才還查出原本覆蓋于中安宮西北角水井上、以免冬日水井結冰所用的干稻草缺了不少,井內水面已然結成冰塊。”

“如此說來,倒是有人刻意為之,借鋪蓋水井所用的干稻草安置于移宮洲屋頂,借此引燃干雷之火。”我若有所思道。

“娘娘,如此說來,此人定早早知曉今夜于移宮洲方位將會降下干雷。”倚華微微驚呼道:“如此人物若意欲對付娘娘,只怕系一大威脅。”

我起身,自梳妝臺走至床邊搖籃,看著純金線繡赤紅色玉堂富貴圖案的雪錦暖被之下,嘉敏粉白可愛的熟睡面頰,對倚華、承文、梁琦道:“今夜出了這樣的事,只怕琽妃較咱們更為關心。有她一日,此事定可水落石出,本宮自可安生一日,何必杞人憂天?何況,此人所害者,乃嬛嬪與柔貴姬,并非本宮。你們且下去。”末了,吩咐承文一句,我安然上床入眠。

翌日清晨一大早,梁琦來報:柔貴姬夜間因受驚過度而發高燒至今。

聞言,我分外吃驚,不過身著一襲丁香色七彩蜀繡春意芙蓉綴金絲絮衣百合裙,松松挽了發髻,別上幾根白銀圓頭針簪,形似月牙而清簡約束,不似一宮主位該有的尊貴,便匆匆趕忙前往愫罌殿。途中,承文在我耳邊絮絮不止。

殿內,眾人早已到齊,紛紛議論昨夜天火降災于移宮洲,柔貴姬身為主位難逃其災。墨美人更道此番柔貴姬受驚實乃大火之故。

“好了。”溫暖如春的愫罌殿內,地龍與炭盆無數,直熏得內殿樟葉暖香四溢,近乎有夏日燥熱之感,琽妃身著一襲月白蘇繡南珠織金鍛宮裝亦不覺寒意,瞧來甚是清淡,語氣平和道:“昨夜,殷淑儀早已回稟本宮柔貴姬受驚發高燒一事。本宮業已派了御醫前去診治。是好是壞,想必御醫此刻也該來回稟了。”

“是。”珩妃一襲七彩湘繡櫻花飛舞卍字紋鑲邊的淺藍色錦緞齊腰襦裙,和悅從容地頷首道:“妾妃受命一力看護柔貴姬胎像,此番定然是要追究責任到底,看看到底系何人如此大膽,令柔妹妹如此受驚。”

然而眾人等來的卻是柔貴姬難產、誕下七個月死胎的消息。

殷淑儀一襲家常裝束,解了大紅羽緞白風毛滾邊金線繡梔子圖案的披風,神色慌張地一入愫罌殿的大門,緊隨其后的慕榆便如此回稟。

我‘叮鈴’一聲,當即放下手中的茶盞,身子前傾,吃驚地問道:“好好兒的,怎會受驚小產?本宮昨夜瞧她倒好些,不過面色緋紅一片,倒不至如此。”

“回稟林昭儀,正因昨夜柔貴姬面色緋紅一片,異于常人,本該及早傳御醫診治。然則柔貴姬誤以為小事一樁,不曾傳喚御醫,這才導致下半夜發高燒,以至于藥石無醫,引發難產。”慕榆神色驚魂未定,額上微帶幾滴冷汗,以衣袖為難抹去。

雖說柔貴姬有孕以來,珩妃安排御醫慕榆、掌藥郭曲籽專門照看,然則昨夜琽妃亦下令殷淑儀與珩妃一同親身照料柔貴姬身孕。此番柔貴姬小產,想來自是與慕榆有關。皇帝一旦追究責任,慕榆逃脫不了干系,珩妃與殷淑儀更逃脫不了干系。眾人皆知,孕婦懷有身孕期間,不可擅自用藥,不然有損胎兒康健。故而柔貴姬有孕以來日日只服用安胎藥,亦只敢服用安胎藥。

“早知如此,昨夜本宮差遣念姿回稟琽妃后,便該命御醫一同前來才是。如此,只怕能及早查知柔貴姬身子異象。”珩妃懊悔不已,連帶著淺藍色齊腰襦裙亦蔓延出愧疚之色,恍如隔世。

“珩姐姐你自己雪天扭傷了腳,亦該好生休息才是。”琽妃安慰道,深深沉吟片刻,復抬頭問慕榆,“柔貴姬可知曉此事了?”宮裝上的南珠閃爍一出道寒冰般的光芒,令人心生涼意。

“柔貴姬昨夜發高燒后便陷入昏迷之中,胎兒岌岌可危。待微臣趕到時,已是強弩之末,微臣只得將死胎打下。柔貴姬現如今依舊熟睡,所幸高燒已退。”

姝妃甚是惋惜,不禁唏噓一聲起來,滿面愁容道:“柔貴姬失去此胎,不知會如何傷心。”

真貴嬪因安胎之故而被琽妃早早吩咐生產前無需日日前來議事,眼下唯有墨美人喋喋不休,“如此看來,這天火當真降災。”言畢,瞥一眼驚魂未定的嬛嬪。

“是么?”我昨夜實則輾轉難眠,至夜半時分方思索出些微頭緒,搖搖頭,斷然否決道:“本宮倒認為此乃人為,而非天意。”

“昭儀此言可有憑據?”聽聞此言,珩妃甚感驚奇,不由得探身,格外關注道。

“是啊。”琽妃亦轉向我,肅面正容道:“昭儀妹妹,這謀害皇嗣可是重罪,只看瑯貴妃的例便是。”

琽妃此言一出,眾人紛紛心有余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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