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時候，行小惡，是為了防止自己行大惡。

——朱自清

【非真實生命體】

“夏澤雨，剛才……”

我一出現，水木就走過來，似乎有事要告訴我的樣子，然而在看到我的一瞬間又愣住了。

“他怎么在你后面？！”水木指著走在我身后的威爾斯大問。

“哦，我新領養的寵物，請叫他小灰灰。”我鄭重的介紹道。

“灰你妹！”威爾斯一拳揍在我頭上，然后對兩人解釋，“別聽她的，我叫威爾斯。”

兩人齊聲朗聲道：“小灰灰~”

威爾斯眉毛瞬間皺了起來，在兩眼之間擠出了一個疙瘩。

“別鬧了。”我拍拍手，說：“威爾斯現在有事求于我們，我們現在是合作關系。”

“什么？”兩人有點奇怪的問。

“也就是說，現在我們要不計前嫌，正常交流！”

“哦。”

“之前的事，我在這里抱歉了，還請你們不要在意。”威爾斯低下頭，像個紳士一樣彎下腰，以表歉意。

“不不不，你言重了，再說，我們不一定會和你合作啊。”水木微笑著說。

威爾斯：“……”

我瞥了水木一眼，讓他適可而止。他識趣的聳聳肩，接著說：“好吧，說說你要我們幫什么忙吧。”

威爾斯理了理衣服，說：“在這個城市里，有一種特殊的職業，叫‘職業選手’，他們大多都任命于各個集團，代表集體在競技場里比賽，以此獲取利益。”

“我也是一名職業選手，任命于這座城市最大的武器制造商——藍火集團旗下，實力排名第一。”

“然而在競技場的排行榜上只排名第五。”水木露出了友善又不失禮貌的笑容。

我倒是對威爾斯的描述產生了些興趣。這里還有武器制造商？這些怪物的智能有點超出我的想象啊……

“……但我并不是為了金錢而成為職業選手的，我只是為了得到里面的……”

水木：“一個你相中的母狼？”

我：“新鮮待宰的老山羊？”

威爾斯“……你們夠了！能讓我好好說話嗎？！”

(甩手)“你繼續你繼續！”

“我有一個十分重要的東西被封鎖在總部，我暗中觀察了很久，發現那東西只有‘非真實生命體’才能解封。”

“非真實生命體？”我疑問，我是那種東西？

水木瞇起了眼睛。

威爾斯點頭，說：“非真實生命體，即為‘虛幻的生命體’。”

“等等，你是說，我是個假人？”我難以置信。

“可以這么說，你們這些player，說白了，就是一種特殊的幽靈，能通過某種方法使自己實體化，并在身體出現破損時用魔力復原，這就是player。”

我不信，我寧可相信我是天選之子也不相信這個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家伙。我可不認為我是一個幽靈，這不是在說我已經死了嗎？

“他說的沒錯。”

我扭過頭，驚訝的看著水木，他閉著眼，又睜開，用他那紫色的獨眼看著我。

“夏澤雨，有件事，我必須要告訴你。”水木沉聲說。

“什么？”

水木沒有說話，只是看著我。

【“鏡中水月”邀請你加入聊天室】

視野的左下角突然出現了這樣一行文字，我莫名其妙的看著這突然跳出來的文字，又看向水木，他點了下頭。

我默念一聲“同意”，然后感到了一種像是意識被抽去的感覺，恢復感知能力后我發現自己已不在莫恩斯特的街道上，而是在一個奇特的漆黑色空間里，周圍飛散著一些淡藍色的多邊形碎片。

這景象……好眼熟啊……

感覺到身后有人靠近，我警惕的扭過頭，看到了水木。

“這是怎么回事？這是什么地方？”我問。

“這里。”水木開口，他的聲音聽起似乎很遙遠。

“是零空間。”

【靈體】

“這里是零空間。”水木幽幽的說。

我已陷入智障狀態。

水木眨了下眼，說：“這是我的個人零空間，這個空間只容許我以及得到我的認準的player進入，站在這里的我們不是實體，只是意識體，雖然我們本來就是意識體。”

“等等！”我揉揉太陽穴，腦袋此刻像是被一群蚯蚓鉆進去了一樣亂，什么零空間？什么意識體？

水木環抱雙臂，耐心的等著我發出疑問。

毫無疑問，這個被水木稱作“零空間”的空間是一個虛擬空間，而我們是存在于這個虛擬空間的意識體，意識體……也就是說這里和我的精神之海是一樣的。

但我在意的不是這個，而是水木口中的“player”，這“player”到底是個什么東西？為什么說他們是非真實生命體？為什么水木說我們本來就是意識體？

我是意識體……騙人的吧。

我停止揉頭，看向水木，他那紫色的獨眼此時也在靜靜的看著我，似乎在等待著我開口。

“告訴我你所知道的，關于player，以及你的來歷。”

我如此說道，然而水木臉上卻露出了忍俊不禁的表情。

“你笑什么？！”

“真是嚴肅的對話啊，感覺不像你。”水木說。

“喂！我在很認真的和你說話！”

“嗯。”水木點頭，然后轉過身，手指輕點虛空，他的面前出現了一個半透明的藍色面板。

“關于player，說起來也簡單，從性質上講，我們和穿越者是一樣的，但不同還是很明顯的。”

雖然還是搞不懂水木為什么說我也是player，但是現在我必須耐心聽完他現在說的關于player的事。

“那就是，我們是靈體。”

“靈魂體？”

“沒錯。”水木看向自己的手，接著說：

“一般的穿越者，是讓自己的肉體從原世界轉移到另一個世界，發生這種事的概率非常低，因為一般來說，物理形態的生命很難承受偶然性空間轉移的引力。”

“還有一種穿越者，他們是在自己的世界死了，靈魂隨著時空波流去了異世界并在那個世界獲得重生，這一類的穿越者的靈魂力量都十分強大，加上曾經的記憶，一般都會成為一代天驕。”

“而我們player，介于兩者之間，屬于較為常見的一種，基本每個世界都有player的存在。我們的生命形式是最特殊的一種——靈體，也有稱為意識體或靈魂的，但靈體才是最恰當的說法。”

“解釋一下。”

“具體我也不知道怎么解釋，用我們都能聽懂的話來說——player，就是擁有魔力組成的身體的靈魂，我們的身體是通過不斷補充魔力維持存在的，一旦我們的魔力耗盡，我們由魔力組成的身體就會像沙子一樣消散，我們就會消失在現世。”

“這樣啊……”

“你也可以看到生命值吧？”水木問。

“可以看到啊。”

“那就對了。”水木指著自己面前的面板說：“和原世界生物不同，我們看的到數據化的生命值、我們的物品欄、數據化的數值、技能都是這個世界高位存在為我們設計的系統，有了它們，我們就能更好的完成他們交給我們的任務。”

“任務？我沒有啊。”我納悶。

“那我不太清楚，但我知道，你的確是一個player，至少，本質上和我是沒有區別的。”

“等等，如果說我們是靈體的話，為什么我還會感到餓，需要進食呢？照你這么說，我們靈體不是只需要吸收魔力維持存在嗎？”我問道。

“所謂魔力，我了解的也不多，但有一點我可以確定，那就是——雖然我們的身體是魔力之體，但性質上和一般人的身體是一樣的。只不過因為‘形態固定’的原因，我們會一直保持原有的形態，而這保持形態所消耗的能量可以說是魔力也可以是它原本的維持來源，打個比方吧——如果我們要保持‘健康’形態，我們就需要進食，不然我們的身體就會自動消耗魔力來維持身體上的健康，所以，進食是必要的。”

“哦……”我若有所思的點點頭，原來如此，那么一切就說得通了，怪不得我受到的傷害會立刻恢復，原來是魔力的原因……

“對了，和真實生命體不同，我們的生命值不是我們真正的生命力，而是魔力。”

“啊？”我懵了，這是什么意思？是說我們的血條＝藍條？等等，我好像記得有這么一句話……

看到紅條下的藍條了嗎？那才是貂蟬真正的血條。

“對于不生不死的靈體來說，能存在現世就是‘活著’，而我們能存在的根本原因就是擁有可消耗的魔力，如果失去了魔力，那么我們就相當于‘死了’，因為我們已經不在世上。”

“聽的有點暈……不過我已經懂了。”我揉了揉額頭，這真不是一般人能理解的東西啊，還好我在地球上時就喜歡各種幻想，對這些東西的接受能力也非常強，換成思想固化的正經人估計早就把水木當成神經病了吧？

或者變成神經病。

“不過……”我抬起頭，看著水木說：“你為什么這么肯定，我也是player？”

水木笑笑，說：“我是可以看到身邊player的ID的，比如，你的ID就是‘Steve’，就在你的頭上。”

什么？！一聽這話我連忙抬起頭看向自己頭上，什么都沒有啊。

“別看了，如果你看不到我頭上的ID，那么也就看不到你自己的。”

“……”雖然都只是站在他自己的立場上，但他說的可能是實話，男生形態的我確實是“Steve”，瞎蒙到的概率太低了。

這么說，我真的是player？但，但是說不過去啊！為什么Him從來沒有和我說過呢？他沒必要對我隱瞞這種事情吧？還是，他有什么難言之隱？

等等，如果我是player，那么和我一起穿越的李銘合豈不是……

水木接應而至的話驗證了我的想法。

“還有，李銘合也是一名player，你不會也不知道吧？我不知道為什么你不知情，但我感覺，李銘合是知道些什么的，他沒有表面上那么單純，至少在我看來……”

“不可能。”

“嗯？”

“不可能。”

我向前踏出兩步，站到他的面前，微微抬起頭仰視著他

“李銘合，不可能瞞著我這么重要的事，絕對。”

我一字一頓的語氣讓水木愣住了，我突然意識到自己有點咄咄逼人了，趕緊后退了一步拉開這有點緊張的距離，說：“抱歉，情緒有點激動了。”

水木從愣神中醒過來，搖頭，“沒事，我用詞也有點不對，希望那家伙和你說的一樣吧。”

——他就是這樣。我在心里說。

“那讓我們把話題回到一開始吧，你不是想問我的來歷嗎？我已經告訴你了，我是一名player，從其他世界來，就這樣，我從哪個世界來的沒必要告訴你吧？”

“沒必要，雖然我挺想知道的。”

“別想。”水木板著臉。

“開玩笑的。”我聳肩，說：“謝謝你告訴我這么多，那，我們趕緊出去吧？我們聊多久了？”

“放心，在零空間里，我們的思維都是加速的，現實世界現在估計連一秒都沒過去吧。”

我表懷疑的態度盯著他。

“不信？那你看。”水木說著從虛空中憑空拖出了一個面板，在上面隨意的點了兩下。

然后這個空間發生了變化，腳下的地面像是渲染一樣變成了莫恩斯特街道的石磚路面，房屋、街道、行人，逐漸生成……還有站在街道上談話的我們四個人(哦，有兩個不是人)，不過，怎么都是一動不動的，而且只有黑白色？

“這是對現實中的投影，我們現在看到的正是現在外面的情況，不過，只能同步投影10×10×10米的空間，而且不支持彩色。”

“即使是這樣也很強了啊！”我驚訝的看著這靜止的街道，好奇的走到“我”的面前，伸出手碰了碰，然而我的手指居然直接穿過了“我”的臉……

我想我大概知道穿模是怎么回事了。

“我們現在相當于是‘觀察者’模式，觸碰不到任何東西的，也不會有觸感，零空間暫時只能同步影像，無法同步其它感覺。”

“哦……”我收回手指，向別處走去。

雖然只能同步10×10×10米的空間，但在這范圍里的一切都可以一覽無余，而且思維還能加速，這如果利用好了就是一個非常強大的探測技能啊！

可惜，我沒有……

等等，如果真的可以一覽無余……

……

突然想到了一個十分可怕的事情，我僵硬的扭頭看向水木。

那如果他想干偷窺之類的事豈不是沒人能阻止他？！

想到這里，我突然感覺，自己的隱私變得岌岌可危了……

“你這是什么表情？”水木問。

“沒什么……驚訝而已……”我用力擠出一個微笑，告訴他我沒事。

從現在起，一定要離他遠點。我默默的告訴自己。

“好了，該說的都說了，我們回去吧。”水木揮手，周圍的景物像是溶解一樣慢慢消失，變回了原來那個漆黑的空間。

“嗯，謝謝你告訴我這么多。”我微笑著說。

水木點頭，說：“退出。”

我眼前一黑。

【303】

水木看著化作碎片消失的夏澤雨，直到最后一片碎片變成發光粉末消失在虛空中。

“為什么告訴他這么多？”機械的女聲響起，向他詢問。

“為什么不告訴她？她作為一個player應該知道這些。”

“你真的想好了嗎？”

“……”水木握起拳頭。

“……好吧，看來你是決定了，真沒辦法，一開始就不應該告訴你關于她的事。”機械女聲很后悔的說，對此水木只是淡淡一笑。

“沒辦法，誰讓我知道了呢，你知道的，讓我完成那些亂七八糟的任務，是不可能的。”

“那你是打算幫她推翻現在的管理者？你感覺這個更有可能？”機械女聲反問。

“至少我愿意。”

“真無法理解你。”

“而且，你也會幫我的吧？”水木似笑非笑的說。

機械女聲看到他這副模樣，知道他指的不是自己，而是那個人。

“303，對吧？”水木轉身，看向無盡的黑暗。

“……你最好快點。”

黑暗中，升起了一團妖異的紅色火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