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馮嵐(三)
- 醉千寵
- 莘羽卿
- 2092字
- 2019-12-06 23:57:21
陳帝笑了對馮嵐道:“你可不要小瞧了她,論奇思妙想,人情練達,她可比你通透的多。咱們身在局中,一時未必能破,她可算是徹底的局外人,說不定一語中的,倒是讓咱們茅塞頓開呢?”
裴貞婉不由訕訕地笑了,這話說的太過于滿,半點退路也不留。此刻她便是趕鴨子上架,無論如何也不能裝傻充愣來搪塞了,看著馮嵐投過來的半信半疑的神色,裴貞婉不由暗自罵了陳帝兩句。
“阿婉,別害羞,只管講你的想法便是?!标惖坌Σ[瞇地道,只差上前來拍著她的肩。
裴貞婉一絲苦笑,緩聲道:“臣妾對此案了解不多,方才也只是聽了個一知半解,想來是陛下與馮將軍對此案幕后之人有所猜疑,但他們作案時沒能留下線索,因此一時倒難以推進?!?
“不錯?!标惖埸c著頭,馮嵐以巋然不動的神色算作回應。
“請問馮將軍,那位侍御史,是如何被害的?”
馮嵐淡淡地看著她,眸中終于微微動了動神色,啟齒道:“白綾繞頸,窒息而死。”
“是于府中,還是其他之處?是被害于何時?”
“臺院,申時?!边@一回,馮嵐倒是答得自覺。
縱然這些訊息裴貞婉已然知曉,卻也是做了一番思索的模樣,方道:“臣妾雖不知臺院中的情況,但猜想總歸是有些人員走動的,這位被害的侍御史,想來也會有些掙扎。既然這樣,行兇之人定是多于兩人,能快速動作,又偽造上吊之模樣,想來也是手腳極為麻利的,許是有些武藝的。”
馮嵐不自覺地看了陳帝一眼,微微點了點頭。
“那便是臺院之中的人,都已核實過,并無人有可能入內行兇了?”
“不錯?!?
裴貞婉頓了頓,搖了搖頭道:“那想來相關的痕跡線索,他們也摸的極為干凈,否則刑部與禁軍定能查到蛛絲馬跡。這般來說,倒像是慣常做這些手段的,怕是用了殺手這樣的吧,確實很難?!?
這一早講了這般多,卻最終講了這樣一句話,便是馮嵐也不由動了一動,很是狐疑地看了一眼陳帝,卻見到的是依舊饒有興致看著裴貞婉的那般模樣。
“不知可有法子,引蛇出洞?”裴貞婉看似小心翼翼道。
“引蛇出洞?”陳帝與馮嵐不由都重復了這一句話。
“有沒有別的靶子,能令這行兇之人故技重施的?手上沒有線索,再來一次,肯定能拿到些許的?!迸嶝懲耖W著眼睛,好似無辜狀。
陳帝細想了一想,不由拍了一下桌子:“就說你定有奇特的點子,這法子果真好!”
馮嵐卻是欲言又止,卻被陳帝打斷:“阿婉,你如何想的,都說出來,看與我想的是否一樣?”
裴貞婉自然看到馮嵐面上的神情,卻也一時顧不上,順著原先所想的道:“需要在洛都尋一位御史,由他的名義放一些幌子出去,就說那位臨死前曾交給過他些許證據,這會讓行兇之人心中慌亂。既然已經行了殺人滅口之事,多數也不怕做第二次,只有他們有動作,刑部才能有機會?!?
陳帝已經點了頭:“這法子確實可行,打草才能驚蛇,果然比刑部循著傳統手段日日查問要好?!?
馮嵐終有些忍不住,插嘴道:“此法過于兇險?!?
自然二人目光投了過去,馮嵐卻也不推脫,直接解釋道:“御史皆是文官,府中無親兵,太易遇險?!?
“有禁軍護衛,朕相信定能無憂,”陳帝好似下了決心,“雖說是兇險了些,但早有準備,未必會出事。禁軍之中,挑一兩個處事老練的,派去隨身侍奉,做一個局便可?!?
“總不是萬全之策?!?
陳帝神情動了動,帝王的冷絕之色攀上了面頰:“若成大事,總歸不能萬無一失。這事之后牽扯著的,算是國本,若是有人為此白白送了性命,朕自會追封告慰?!?
馮嵐便不再說話了,只垂了眼簾。裴貞婉坐在一旁,并沒有接話,此事難以論述陳帝的作為是否過于冷血。于帝王而言,江山社稷,看的是百十年的法度規制,從不是眼前一兵一卒的生死命脈。
若非如此,也不是那般輕易便能作出攻城略地這般作為的人。帝王的一句話,常常便是伴隨著數不清的人的性命來鋪就。
半傾,馮嵐才沉沉地講了一句:“臣領命?!?
發覺有些沉悶的氣息,陳帝便又笑了起來,打著含混道:“阿婉替朕解決了一大難題,該賞!”
裴貞婉周身不自在,尷尬道:“臣妾胡言亂語,陛下不能輕易采信?!?
卻是在陳帝應答前,馮嵐插了話道:“你的建議,甚是中的?!?
裴貞婉看著恢復平日嬉笑模樣的陳帝,心中卻是沉了一沉,見過他方才冷絕之態,再看此刻的神情,讓人難以相信這前后一刻是發生在同一個場景,同一個人身上的。
在論到關乎天下朝局的正事時,那就是一個殺伐決斷的帝王,但在放松時,他又是一個帶了一絲胡鬧的普通家主。這兩種狀態,究竟哪一種才是他的本貌?
這般靜靜分析著,看著陳帝與馮嵐閑閑交代了幾句后面的行事,便也算終結。
馮嵐起身,躬身行禮告退,離去之時,目光有意無意之間從裴貞婉面上掃過,便徑自去了。
裴貞婉起身站在陳帝的身邊,不知他是否要回宮,卻是見他看著馮嵐離去的身影,仿佛與自己說話一般,輕輕說了一句:“他與這宮中,多少有些格格不入?!?
裴貞婉淡淡道:“馮將軍看起來青年才俊,若是有一日在軍中,也定會有一番作為?!?
“你不知,”陳帝道,“他一直都是立志去軍中,沙場征戰,鐵血男兒的。卻是我阻礙了他。”
帶了一絲不解,不由抬頭看了一眼,陳帝嘆氣道:“恩平大長公主曾入宮請示,馮氏孫輩,不入兵營,不踏前線。我允了,他便再也沒有機會。”
原來如此,裴貞婉心中唏噓,對于將門出身的她,比誰都清楚那股子向往戰場的豪情壯志。憑借馮嵐今日的性子,大體也是幾番掙扎過的。
陳帝幽幽道:“不知我是否做錯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