鞭炮齊鳴，鑼鼓喧天，這日的夜里顯得格外的熱鬧，走廊上掛滿的大紅燈籠和喜綢隨著夜風搖曳。

皎月高懸于空，滿院花香沁人心脾，點點熒光在花叢間自由穿梭，夏蟲低鳴輕吟悅耳。

鳳冠霞帔加身，一襲火紅的嫁衣耀目，長長的裙擺及地，蓮步輕移搖曳生姿。

拜完了天地，蘇敏妤被喜娘攙扶著回了新房。

宋衍蹲在墻頭遠遠的瞧著，因為蘇敏妤還蓋著紅蓋頭，所以看不到她的模樣，不過想來也該是極美的。

慘淡的扯了扯唇角，笑的悲涼。

阿妤成親，他不該是高興的嗎？

可就是笑不出來啊！

就在半個時辰前，他無意間聽到了夏姝鳶與沁姨的談話。

明明只是幾句話而已，可于他來說簡直就是五雷轟頂。

假的，一切都是假的。

她們合起伙來騙他，都在騙他！

為什么要騙他？讓他失去了阿妤！

一年前的那夜，他和夏姝鳶根本什么都沒發生，是她設計好的，就等著他去跳。

是他蠢，是他傻。

他怎么這么糊涂？

早該清楚，深宅大院里出來的女子能簡單到哪里去？

剛得知真相他便瘋了一般樣這邊跑，可是到了大門口，他瞧見屋子里蘇、顏兩家老小其樂融融，各個沉浸在幸福的喜悅之中時便頓住了。

他去做什么？除了祝福，他還有什么資格多說什么？

阿妤能夠幸福，多好！

不是么？

耳邊傳來的那句“一拜天地”，沒由來刺痛了他的心。

宋衍飛快逃離，卻還是不死心的爬上新房外的墻頭，這是以前蘇敏妤常來的地方。

他只是告訴自己，看一眼就好，只要看一眼他便能放下了。

熱熱鬧鬧的天地拜完，新娘回了洞房，他也該離開了。

他起身正準備順著梯子下去，卻聽見了一聲令他意外的聲音。

“好久不見。”

說是意外，是因為這聲音的主人此刻不該是在大廳敬酒嗎？

宋衍抬眸看了看。

那人穿著一身喜服，墨發高冠，長身玉立，眉目清朗。

舉手投足，竟是說不出的風華絕代。

理了理衣袍起身，試圖不讓自己顯得那么狼狽。

語氣有些僵硬，回道：“好久不見。”

哪里是好久不見，不過是自己躲著一直不肯見罷了！

沉默了一瞬，宋衍拱手，道了聲：“恭喜”。

顏初塵回禮，笑意溫淡。

對方未道破，宋衍也不知該說什么，這樣的相見令人尷尬。

最終只說了一句，“好好待她！”

“自然。”顏初塵頷首，目送著他離開。

——

酒，不能消愁，卻能醉人。

宋衍連喝了幾壇子，醉醺醺的回了他根本不想回的家。

一路左搖右晃，走的踉蹌。

成親一年多他從未碰過夏姝鳶，就連洞房花燭都是在屋子的隔間，迷迷糊糊地睡過去的。

他記得小時候娘親說過，將來長大了兩個人在一起定要是兩情相悅，這樣成親之后才可以舉案齊眉，幸福美滿。

就像她與父親那般。

可是，他這輩子都怕是不能了。

宋衍亦知心中的怨憤從何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