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塵晴和侏儒法師康瑟勒度過了充實的一個下午，她打聽清楚了有關侏儒的事情。

按照康瑟勒所說，他們以前也是人類，有一個維蘭斯特王國。當時，最盛行的學說是煉金術，人們認為煉金術最登峰造極的成就，就是所謂的“純粹思想”。

于是，有一任的國王，當然現在也被認為是侏儒種族的祖先，他和惡魔做交易，用信仰換來了純粹思想的實現。

初代的侏儒們聰明絕頂，不相信任何神明。但是對應的，為了實現思想的純粹，他們的肉體極度孱弱。

離開了神術的侏儒其實過得并不好，因為他們對于任何受傷或是疾病都束手無策。他們極其微弱的自愈能力只能允許淺淺的劃傷，哪怕是小刀割破手指，只要割得深一點，就會帶走一位侏儒的生命。

所以，他們是最早開始用魔法制造食物的人，也是一眾召喚法術、仆役法術的資深研究者。

盡管大部分侏儒的智商都不低，但還是不能做到全民法師的地步。有部分平民在煉金術的基礎上，把成果進一步運用，慢慢地創立了工程學，開啟了蒸汽朋克的時代。

不過，孱弱的身體和威力一般的普通槍械并不能有效維護他們的主權。在那個亡靈天災盛行，遺族剛剛興起的時代，侏儒王提昂為了保證族群的安全，又和遺族做了一筆交易。

所謂的遺族其實也是人類，不過是施法造詣極高的一個團體罷了。他們為了進一步提高工業水平，去討要侏儒的工程學技術。

如果杜未敏在這里，那么就能證實他的另一個猜測。確實是遺族擊敗了黑龍埃爾德·布蘭澤，然后不斷抽取他的能量，輸入土系法術的模型，硬生生把龍脊山脈延伸了三倍多。

延伸過后的龍脊山脈把整個大陸分成了兩部分，左邊是亡靈、人類和一些其他種族，右邊是遺族，而侏儒則住進了山脈當中，依托山體建立了他們最大的現代化城市吉諾爾。

很可惜，由于黑龍的離開，這座宏大而美麗的城市已經毀于一旦，目前正處于重建之中。

說到這里，康瑟勒也是一副惆悵的樣子，他說：“雖然我是個法師，但是還是很擔心城市的情況——盡管我對族人的堅韌和樂觀很有信心，但畢竟這是一場可怕的災難。

是的，住在城里的居民里，有至少70%都是不會施法的工程師。或者說，這個種族里不是施法者就是工程師。而施法者會更傾向于自己住在郊外，建立法師塔，偶爾和同行交流。

實際上，康瑟勒的法師塔也是依山而建，在這次變故中被徹底毀壞了。好在侏儒法師們發明了很多實用的法術，比方說魔法別墅。

人類的法師只能用法力模擬簡單的面包和清水，他們更多地把精力花在打斗上。不過，侏儒法師不僅能靠法力凝聚豐盛的大餐，甚至能造出帳篷乃至別墅。

講到這里，杜塵晴有些不自在地看了看身下的沙發，問道：“所以說，這些沙發也是法力凝聚的？”

康瑟勒解釋道：“是的。”不知為什么，他的語氣中居然帶著一絲歉意，“很遺憾，我只能簡單地記住這個法術模型，并不能理解他。”

杜塵晴隨口說：“記住就已經很了不起了。”

康瑟勒的臉上露出放松的表情，說道：“很感謝您的體諒，美麗的女士。我原以為，這個沙發使您感到不舒服了。”

看起來，他們并不是精通所有法術，只不過能夠強行記住做法而已。

接下來，杜塵晴又有意了解些別的事情，她說：“我想知道，你們既然有機械和法力奴仆，為什么還需要仆人呢？”

她心中其實有些同情那個小孩子，因為做仆人可不是一件愉快的事情。

康瑟勒露出一副苦惱的表情：“這是聯邦的要求！每個法師都必須招募至少十個仆人——這些完全是無賴、懶鬼、寄生蟲！

您可能不知道，任何一個侏儒，但凡他有一點點天賦，成為法師就只是時間問題。哪怕他完全沒可能成為施法者，只要他愿意學習，就可以接受免費教育，只要一直考核通過，很容易就能成為工程師。

而實際上，教育課程很輕松，考核也友好，凡是不通過可以補考，補考失敗可以重修，學分不達標可以降級，必須連續四年降級才會被開除。所以說，那些走投無路去當仆人的，都是好吃懶做的家伙。

但是！那幫公知不知道抽了哪門子風，成天宣傳所謂的人權，所以我們法師還要每人負責養活十個這樣的垃圾！”

杜塵晴聽到這里，有些好奇地問：“那么說起來，法師能養活很多人嗎？”

自信的微笑沖淡了康瑟勒的憤慨，他得意地說：“我不和您吹牛皮，女士。如果我把每天冥想得來的法力全部用來做黑面包，那我可以養活一支五萬人的軍隊！”

難怪侏儒們可以在貧瘠的山里過得有滋有味，一個法師自己就可以撐起一整個連鎖的餐飲品牌。

不過，杜塵晴又想到了別的事情，她問道：“那個給我們開門的侏儒，他舉止優雅，衣著得體，難道也是不可救藥之人嗎？”

康瑟勒笑了：“您的目光真是敏銳，女士。那并不是仆人，是我的法師學徒——很可惜，他的天賦一般般。”

“所以你的仆人們都干些什么呢？”

康瑟勒有些夸張地說：“我的天，讓他們做事情？您可別說了，他們只會把東西打破，把食物偷走！

除了學徒會為他們做些食物和衣服，再丟丟清潔術，不，我可從來沒接觸過這些東西！“

杜塵晴想了想，雖然是說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不過康瑟勒的態度也著實惡劣了些。她說道：“不介意的話，我可以去看看他們嗎？”

康瑟勒顯得比較困惑，他說：“可是，女士，您的鎧甲如此閃亮潔凈，那些東西會把它弄臟的。”

杜塵晴眨了眨眼睛，說：“你不是會清潔術嗎？”

康瑟勒依然擔憂地說：“他們的意志頹喪消極，我認為最好和他們少接觸——我對哈頓，我是說，對我的學徒也是這么說的。”

杜塵晴有些不耐煩，這些NPC的階級意識很嚴重，讓這個相信人人平等的現代人感覺很不自在。

她說：“我想這不礙事，好嗎？”

康瑟勒沒有選擇繼續勸說，他把杜塵晴帶到了地下室的門口，說道：“我就在這里，如果您有什么需要，請隨時喊我。”

杜塵晴看到地下室厚重的木門，心里帶著一絲好奇地，就推開門走了進去。

盡管是間地下室，不過居住環境還是很棒的。天花板上有排列均勻、顏色柔和的魔法光團，地上固定著整齊的桌子和椅子，邊上還有一個大通鋪。

很顯然，把桌子椅子固定在地上不是沒道理的，那個大通鋪是上的被子枕頭全都亂糟糟的，床單上還有一些不明的斑點。

幾個穿著粗布衣服的侏儒坐在桌子旁玩一個不知名的游戲，而她之前看到過的小孩，現在仔細觀察，應該是個女孩，正趴在一個成年女性懷里。

所有人都對于這個外來的人類無動于衷，不過小孩的眼里還是露出了一絲恐懼。

杜塵晴有些嫌惡地說：“康瑟勒先生，就沒有人處理一下他們的床鋪嗎？“

侏儒法師應聲閃現進來，看了一眼那張床，同樣露出嫌惡的表情，說：“哈頓每天早上九點和晚上六點都會來施放清潔術，這些東西實在是不知廉恥。”

說著，他手上藍光涌動，整張床完全逸散成了光點，又重新組合成一張新床。床單雪白，被褥鮮紅，看起來順眼多了。

他還轉過去對著那些侏儒沒好氣地說：“你們就不能節制點？安分點？讓客人看了笑話！”

抱著孩子的女侏儒翻了個白眼。

這時，那個衣衫襤褸的小女孩放開了母親，至少杜塵晴猜測那是她母親，朝杜塵晴跑來。

康瑟勒原先站在她旁邊，此時則是說了一聲“不好意思”，然后又發動置換，回到了門口。

小女孩抱住杜塵晴的腿，甜甜地叫了聲“姐姐”。她有著水汪汪的大眼睛和兩個俏皮的馬尾辮，杜塵晴也是心一軟，把她抱了起來，笑呵呵地問：“你叫什么名字啊？小妹妹？”

這時，康瑟勒又一次閃現進來，面色陰沉地說：“很抱歉，女士，偵測惡意的法術一般不會說謊。”

抱著小女孩的杜塵晴有些驚訝，說：“一個小孩子，怎么可能......”

康瑟勒平靜地說：“您可以看看這個，判罪術：偷竊！”

一道紅光落在了杜塵晴和小孩身上，把她們分開了。小女孩神情痛苦，身上掉下來一個錢袋和一個戒指。

杜塵晴下意識地一看，果然戰斗記錄顯示“希莉姆的搜索命中了你，金幣-22”

錢袋里是22個金幣，但是那個戒指并不是杜塵晴的。她拿給康瑟勒看，這個法師也是皺了皺眉頭，說：“沒關系，我可以用一個偵測主人。”

一道藍光閃過，康瑟勒說道：“戒指的主人是霍利，霍利·比克曼。從法力構架來說，應該是個死靈術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