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尋思
我尋思,興許薩克斯與香椿芽道七年之癢已然來臨。
他們倆創業失敗加速了這一進程。
薩香戀曲遇到了前所未有的波折。
這讓我對我和曼蕓的婚事冷靜下來。
我開著車帶著虎仔走在路上,噪聲如雷。
我說:“熱得要命,真想去北極走一圈。”
虎仔說:“還是車上涼快。”
我說:“我夢到自己在參加一個跑步比賽,好不容易沖到了第一,發現前面的人,總是源源不斷地冒出來。”
“日有所思夜有所夢,求勝心過重哇。”虎仔說,“我夢到我在給朋友講一個漫畫,突然蹦出來個女的對我一通亂罵,我不和她計較,她是硬要蹬鼻子上臉,說什么我真懦弱,一點不硬氣,我回頭就是啪一耳光問她我硬氣不硬氣?”
“你這……”
“我最近累得喘不過氣來。”虎仔說。
“咋?”
“相親唄。”
“好吧。”
虎仔說:“結婚是農耕時代的產物,AI時代是單身的天下。婚姻已經可有可無。”
“何出此言?”
虎仔道:“我有個朋友結了婚之后真是受罪了,他不是跑車么,下午五點跑到上午六點,回家老婆也不做飯,家務也都是他干。我聽得都痛苦的不行,我這哥們,換個床單他老婆都幫不了忙,還得請我過去幫忙。”
“什么情況?他老婆公主病?”
“我感覺是有。反正是,慘得很,他老婆脾氣還不好。”
“花瓶兒。”
“有一次有要緊事了,我中午吃了飯過去了,他老婆還在睡。然后過了一會他倆吵架,我問咋回事,他說他老婆還想睡。”
“他老婆長得還不賴?”
“可別,得有兩個薩克斯寬,可能有點夸張,但是確實肥碩。”
“那就是周作人之妻,又胖又懶,又倔又賴。”
“真的是。”
“他們婚后幾年了?”
“快兩年了吧。”
“沒孩子吧?”
“有了。”
“他已經是盡量處處謙讓了。”
“這不知圖啥?圖勤快?還得圖老婆家里條件好?圖對他好?”
“我也不知道圖啥,我真挺難找出來的。我和你講,有一次生氣還砸車了。”
“好家伙,砸別人的還是自己的?”
“砸自己的,窩里橫。還有一次生氣,把萬數來塊的手機也摔爛了,我朋友都沒有用那么好的。我感覺我朋友,每天活得可不容易了。”
“不是上次說的那個吧,從天堂掉在地獄的那個。”
“就是那個,他老爸之前是快遞老板,他也算是富二代了,可惜破產了,他老媽也肺積水嗆死了,他前女友跑了,好像現在是跟了廖大頭了。”
“我靠!”
“唉。”
“駱駝祥子娶了個虎妞,最起碼人家虎妞持家,家里條件可好了。”
“這比祥子還祥子。”
“也是有優點的,最起碼比江蓓蕊稍好些,最起碼不去酒吧撒野,不給戴綠帽子;砸手機砸車但不砸他,不搞家庭小暴力,只砸物件不砸活體。”
“這也算是矮子里拔高個了。”
“他老婆在哪上班了?”
“沒有工作。”虎仔說,“我咋聽說江蓓蕊從良了?”
“從良可能是表象,要從漫長一生觀察。”
“人不能貌相,江蓓蕊給我第一感覺不像騷貨。”
“我剛開始對她印象不賴呢,越接觸越得知她的黑歷史。”
“難道你們也有感情線?”
“后來被我斬斷了。”我說。
“我要遠離女人。”虎仔說。
“哈哈。”
“人痛苦到極致是什么樣子?”虎仔問。
“極致的憤怒就是沉默,怒到無言。怒是人類進步的階梯。我喜歡發怒的靈魂,失去聽力的貝多芬,失去那啥的司馬遷,痛苦到極致意味著到破繭了。我原來一直排斥悲劇呀苦難呀,現在也是直面了。”
“要我說,人在痛苦的時候是含淚的微笑,無法用語言形容的痛苦,想哭哭不出來,想笑笑不出來。”
“是了,悲欣交集,也是卓別林和周星馳說的,喜劇的內核是悲劇。”
“哭笑不得,方為人生。”
“人生就是死循環,烏比莫斯環,問題是永遠解決不完的。”我說,“只有放下,像佛一樣放下。”
“難啊。”
我對虎仔說:“聽說你最近寫小說了?咋樣?”
虎仔道:“停滯不前了,我都不敢看自己寫的,越看越爛。”
“可以多學點。”
“要看的好書太多了,只能一本一本啃。”
“讀書這事還急不來。”
“你是為啥寫作呢?”虎仔問。
“人生路上大大小小的幾十個刺激,這些刺激夠不夠作為寫作的動力。”
“我想把人性剝開,赤裸裸地展現。”虎仔說。
“寫作這行當太痛苦了,漫漫長夜,漫長旅途,一不留神就走火入魔,完全都是憑借熱愛而堅持的。”我說。
“有些作家估計還是和自己拗不過勁吧。”虎仔說。
“有的人窮其一生努力也無人問津,有的人一夜成名;有的人東山再起,有的人無限沉淪。”我說。
“我想獲獎。”虎仔說。
“把獲獎看那么重干嗎?名與利都不是最重要的。生活是最重要的,沒有生活就沒有寫作,生活遠遠比寫作重要,生活永遠是第一位的。”我說,“可以放棄寫作,但不能不熱愛生活。”
“要我說,都不能放棄。”
我說:“有所得就有所失。能看淡名利與欲望,絕非常人的境界,莊子,獨與天地精神往來。”
“最近不是加了個文學群么,群里說好來討論,我把自己的觀點說出來了,他們又戛然而止了,絕了。”
“文壇風氣可見一斑,管中窺豹,到處都是阿諛奉承。”
“只覺可悲。”
“現在的文人啊,比錢鍾書筆下的《圍城》有過之而無不及。”
“是了。”
“寫作主要是讓自己開心,”我說,“我曾設想取得成就讓自己痛恨的人看到,后來現在我放棄了,跟他們一點關系都沒有。”
“不是證明什么就,是單純氣他們。”
“要走窄門,窄到極致就寬了。”
“唉,不知道終點到底在哪里?”
“只能摸著石頭過河。愚公移山,精衛填海,夸父逐日,西西弗推石頭,雞啄米山,狗舔面山,燈烤金鎖……文學之路,漫長修行。文學邊緣的時代,堅持更難得可貴。只有看淡名利,才能真正抵達文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