薩利娜坦然回答：“是。”

“你在保護(hù)她，不希望她和外人接觸對不對？”

“是。”

亞瑟湊近薩利娜，笑容里多了一絲調(diào)侃：“朋友？恩人？愛人？”

薩利娜的眼神變冷了，她開始后悔，也許自己對他們表現(xiàn)得過于友好。

“這個問題與我們的交易無關(guān)。”

“我覺得有關(guān)。”亞瑟有些無賴地?fù)u了搖手臂，“和你關(guān)系越親近的人，信息的準(zhǔn)確度也就越高。”

“哦？”薩利娜挑眉，“為什么這么說？”

“因為你不會想讓和你親近的人有危險。”亞瑟露出兩排白牙得意地笑，并用手指點了點自己的太陽穴，“這種事很容易想到。”

薩利娜沉默了片刻，片刻之后她說道：“算你說對了，那個人是我的至親，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哦？是男人，還是女人？”

薩利娜微微皺眉，她確定，一般人如果向她問出這些問題，早就被她打到半死。

“喂小子，給我差不多點！”

薩利娜突然拍桌，奈音瞬間從后面抱住亞瑟，拉入自己懷里，如果不是薩利娜刻意收斂勁道，吧臺已經(jīng)裂開。

“亞瑟，你今天怎么有這么多問題？”奈音在亞瑟耳邊小聲疑問，同時也問給薩利娜聽，她抬起頭看向薩利娜，帶有誠懇歉意地點頭，“真對不起，那個……他平時不是這樣的，請您原諒。”

薩利娜冷哼一聲：“也許是他皮癢了。”

奈音尷尬微笑，亞瑟則顯得很無辜。

眨眨眼，亞瑟單純地看著女人，很自然地說：“我也不知道為什么，對你很有興趣，想知道更多關(guān)于你的事。”

或許是因為亞瑟的目光帶有孩童的純真，薩利娜的怒氣很快消失，她收起兇悍的表情，轉(zhuǎn)換語氣，說道：“總之消息的來源可以信任。如果你們懷疑，那取消交易也可以。”

“放心啦沒懷疑，我們都信任你。”亞瑟傻笑，“我很好奇你的那個她，是怎樣得到消息的，告訴我吧薩利娜，告訴我吧。”

薩利娜發(fā)現(xiàn)，眼前少年的氣質(zhì)和她遇到的所有勇者劍士都不同，她發(fā)現(xiàn)她似乎被這個男孩打動了，明明對方并沒有做什么。

薩利娜感到奇異，正因為奇異，她第一次愿意向陌生人講述。

盡管那一直是她不愿談起的部分。

“她是一名預(yù)言者。她說夢境都是相連的，在無限的夢境空間中有無數(shù)扇門，每一扇門的背后都是某一個人的夢。有時門會主動向她打開，吸引她進(jìn)入，有時為了到達(dá)某一個夢境，她要找到對應(yīng)的門。這就是她的能力。尋找龍的所在地就和尋找門一樣，她會靠相連的夢境找出龍的位置。”

亞瑟想起扎伊特的祭司艾蘭，想起他們的篝火對談。然后又想起白鯨商會，夏亞之書。

“你的旅程看似隨意，實際卻在按照既定的軌跡前進(jìn)。未來你將知道更多，得到更多，到那時，你才有更改選擇的權(quán)力。”

艾蘭的話在腦中飄起，亞瑟發(fā)現(xiàn)每一次當(dāng)他就快遺忘那些他不能理解的事情時，總會有新的事件將那些記憶帶起。

一次一次，無限輪回。

真是詛咒，糾纏的夢魘。亞瑟在心中咒罵。還什么也不知道，他就已經(jīng)開始厭惡命運之子這個稱呼。

“喂小子，你沒事吧？”薩利娜看亞瑟沉默，神色似乎有點不對，她不禁疑惑地問，“是我說的太難理解么？”

“不不，很好理解，很形象。”亞瑟故意露出一個傻笑，“真是有趣又神奇的能力。”

“嗯，能理解就好。等她找到之后會通知我，在那之前你們就在這里住下吧，樓上還有幾間空房，就不算你們房費了。”

“你知道我們是旅人？”

“是她知道。”

薩利娜領(lǐng)三人上樓去空房間，在經(jīng)過某一扇門時，亞瑟停下腳步，不動了。

他注視那扇門，抬手要去握門把手，但手伸到一半時突然僵硬懸空。

“亞瑟？”奈音回過頭，薩利娜也回頭看，她驚訝亞瑟竟然站在白雪的房門前。他明明不知道。

暫時還不行，這扇門暫時還不能打開。

還要經(jīng)過什么，還要知道什么，那個人想見我，但不是現(xiàn)在。

亞瑟這樣感到。

仿佛某種奇異的單向交流一樣，亞瑟不知道，這種感知是從哪里來的，為什么會來，但他知道，他該遵從這感知。

“沒什么。”放下手扭轉(zhuǎn)身，亞瑟跟了上去，“我們來看房間吧。”

薩利娜注意到那短短幾秒內(nèi)少年的異樣，她能感覺到，這個孩子身上有著層層纏繞的謎團(tuán)。

身為喜愛挑戰(zhàn)難題的最強(qiáng)鐵匠，薩利娜有種將男孩身上的謎團(tuán)一層一層剝離，揪出真相的欲望。

在那扇門的另一邊，長久等待的預(yù)言者正面臨最艱難的抉擇。

她知道這一天終會到來，也知道哪一種選擇是正確的，但就算是預(yù)言者，也無法擺脫感情的束縛。

今晚，就讓我睡個好覺吧。

亞瑟相信有力量在庇佑他。不知在哪里，不知是什么，但一定存在。他向這暫時可看作友方的未知祈禱。

祈禱是玩笑性質(zhì)的，但似乎效果不錯。亞瑟直直躺著，呼吸平穩(wěn)，手腳都還在被子里。祭司艾蘭沒有出現(xiàn)，被斬成兩截的扎伊特孩童沒有出現(xiàn)，甜美誘惑的黑暗大地沒有出現(xiàn)。

啊……今晚能睡個好覺啊，夢中的亞瑟這樣想到。

突然，有什么東西碰觸上皮膚，緩慢移動，帶來逐漸變大的重量。

亞瑟沒有睜眼，因為感覺不到危險，并且那重量給身體的感覺不但不討厭，還柔柔軟軟的很舒服，如果不是奈音的呼喚，亞瑟以為自己做什么美夢了。

“亞瑟，亞瑟，你醒著嗎？”

“嗯，醒了，我身上是不是有東西？”

“嗯，是薩利娜。”

“啊？是薩利娜？她在我身上摸什么？”

“我也不清楚，她好像在找什么東西。”

“找東西？難道要錢？可錢都在維特哥那里，他是負(fù)責(zé)管錢的，我只負(fù)責(zé)花呀。”

“呃……應(yīng)該不是找錢，亞瑟你不是很信任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