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瑟，對不起……”

還在對維特吐舌頭擠眼睛的亞瑟突然聽到細弱的聲音，他扭過頭，便看到奈音深深地低著頭，滿臉的愧疚。

少年先是愣住，然后他反應過來，應該是羅德的話讓奈音自責了。

亞瑟伸過手去，習慣性地輕戳少女額頭，一邊戳一邊說道：“喂喂喂，又亂想了是不是，被那個神官說得心里不安了是不是，又覺得浪費我的生命了是不是，我說你呀，老這樣可不行。誰不是從什么也不懂不會長起來的，比起自責，想辦法做得更好才重要，不是嗎？再說要不是你展現實力，那家伙也不會放我們走，這次能脫險，說起來還多虧了奈音你呢！”

奈音抿了抿唇，用力說道：“亞瑟你放心，我一定會苦練靈影的技能！不會再失控，也絕不會浪費你的生命！”

“我知道你一定能做到！”亞瑟看了奈音一會，很快堅定的面孔上浮現起傻笑，“雙重屬性，我還不懂呢，原來是撿到寶貝了！我可真有好運氣！哈哈哈哈哈！我就說奈音你很強嘛，哈哈哈哈哈！以后可以叫你奈音寶貝了，哈哈哈哈哈！”

“能幫到亞瑟就好。”奈音拉起亞瑟的手臂，看兩臂從手背到肩膀到處是深淺不一的傷痕，有的還在流血，奈音心疼得眼圈紅了，“又有這么多傷……疼不疼？我馬上為你治療，衣服，我來補。”

“你呀……”看奈音這種樣子，亞瑟無奈了，他微笑著嘆氣，一把把奈音攬到懷里，按住少女的頭頂輕輕摩挲著栗色發絲，“哎，明明是用我的命，可為什么看你難過，我倒愧疚了呢？”

趁奈音處理傷口的時候，亞瑟向維特要他別在腰側的雙刀中的一把，作為替代劍的暫時武器。奈音與維特這才知道，之前在戰斗中，亞瑟的異常是怎么回事。

亞瑟不大情愿地慢慢拔劍，將劍身上的裂痕展示給同伴看，他覺得這像是展示自己的失敗和弱點一樣，少年的嘴撇得快夠到鼻尖了。

維特問亞瑟：“你打算怎么辦？修補？還是換一把劍？”

不顧奈音在為手臂纏繃帶，聽到換這個字，亞瑟快速收劍回鞘，一把把劍抱在懷里，用瞪人的方式向明知故犯的維特表達不滿。

維特連忙說：“是是是，不換不換，那就要找鐵匠鋪修理，塞安這么大的城市，肯定有許多家鐵匠鋪。”

奈音把亂動的手按回去，繼續纏繞繃帶。

亞瑟將劍別回腰間，重重嘆氣。

先不論塞安有沒有能修劍的地方，亞瑟有一種感覺，與神官羅德的這次戰斗不單純。

雖然戰斗的時間不算長，但戰斗的動靜可是不小，為什么在圖書館各層巡視的守衛沒有出現？也沒有第一時間叫來援兵？

夏亞之書應該是很珍貴的東西，羅德親自為禁區設下法陣，又親自前來阻止，可即便交戰，最后實際上還是他主動放棄。就算奈音展示了雙屬性靈影的實力，但畢竟使用起來還不熟練，如果羅德盡全力，只要堅持，別說贏，三人就是當場戰死都是很有可能的。

亞瑟隱隱覺得他們被利用了，他同時清楚，現在的他們只配被利用。

亞瑟知道路要一步一步走，不能著急。可他無法真正安心。

“還是別在塞安待太久，雖然是羅德放我們走的，應該不會追捕，不過我還是覺得越早走越好。”

維特點了點頭：“我同意，也許是不適應的關系，塞安總讓我有種不安全感。”

“嗯，我也這樣覺得。”亞瑟作結，“那就這樣決定吧，先去偏遠的地方找家旅館休息，然后找修劍的地方，劍修好我們就離開塞安。”

塞安很大，走到偏遠的邊境，再找到旅館時已經是清晨。

值夜的伙計擦掉瞌睡淚，招待客人時，奈音輕拉亞瑟的衣角，小聲對亞瑟耳語，表示她要睡在亞瑟的身體里休息，以防有人偷襲，亞瑟同意了。

折騰了一整夜，亞瑟和維特都十分疲累，才倒上床，他們便都沉沉入睡。

醒來時，午后的暖陽照得正盛。

亞瑟懶懶地睜眼，發現奈音靠著床頭，坐在自己身邊，正用手絹擦蘋果。自窗戶映入的橙黃光亮像幕布一樣披在她身上，帶起一層溫暖的光暈。

亞瑟伸手去摸那條小麻花辮，捏在手心里玩弄，指節碰到了少女的柔軟側臉。

亞瑟再一次安慰自己，不能著急，哪怕是為了這觸感，要一步一步走。

“亞瑟醒了？”

“嗯，你最先醒的？”扭頭看旁邊床上維特還在睡，亞瑟壓低聲音，“真難得，這還是第一次不是我最后醒。”

奈音微笑：“睡得好嗎？”

收回手，亞瑟稍微偏過身子，枕到奈音的腿上，閉上眼像是要繼續睡：“好是好，就是……啊……不想醒。”

奈音輕輕地揉摸少年的黑發，帶有蘋果香氣的手指在黑色發絲間穿行。

少年像是被那香氣誘惑了，他閉著眼睛，在黑暗中嗅聞，并張嘴咬住，舔吮過后才想起，那不是食物。

“再睡會吧，維特也還沒醒。”

“你為什么不睡？”

“靈影不需要休息嘛。我去集市買了新鮮的蘋果還有面包，免得你們醒來餓。”

“面包里面夾蜂蜜？”

“當然。蘋果已經洗好了哦，要吃嗎？”

“等一會……有什么消息么？”

“很多人議論圖書館偷盜案，我們成了名人呢，說我們居然能打敗神官羅德。”

“哪里打敗了啊，真能編。罵聲也不少吧？”

奈音苦笑：“自然是不少。”

“沒有人知道是我們？”

“沒有人知道是誰做的，而且他們都說，據傳罪人已經連夜逃離塞安。”

“哈，罪人么？”亞瑟微微睜開眼，“那些巡視的守衛應該看到我們了，為什么說不知道？”

沉沉呼氣后，亞瑟又將眼閉上：“我想不通。”

“想不通就不要想了。”維特翻了個身，看向對面床上的同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