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完年，到正月十五前幾乎都在串門，各個親戚朋友家，走來串去，各個禮盒肉類酒類，別人送來自己送走，有可能自己家送出去的轉了一大圈最后又轉回來了，保質期也快過了，最后也丟掉了。

柳安過了初五就返校了，柳眉每天在家里看著人來人往，自己藏在房間里有點厭倦，她就是不喜歡這種虛頭巴腦的人情往來，也不喜歡對誰都笑的表情，但是大街上各個商鋪還沒正式開始營業，最早的也要初八，所以也無處可去，只能在自己房間里苦練代數英語。

開了學就是高二的下學期，按照慣例，高二要把高中課程全部學完，到高三進入全面復習階段，每天除了做題還是做題，所以高二下學期的時間已經即將踏入高三節奏。

柳眉為了雪中考之恥，也下定決定一定要考進重點大學，而且許墨成績那么好，還在重點高中的重點班，如果她不努力，怎么能和他考進同一所學校！所以內在驅動力讓她學習勢頭居高不下，媽媽看了自然也是十分高興，盡量給她創造最好的環境，吃的喝的準備好，所有家務一律不需要沾手。

而且，柳安在返校前答應她，開學她的獎學金就發了，然后就買部手機送給柳眉，這樣她就能和許墨在學校通電話發短信了。

想到手機，她心里又悶悶的，家里總是有人來人往的，很少有清凈的時候，根本沒有機會打電話給許墨，估計他也是同樣的狀況，所以也沒有接到他打來的電話。

吃了正月十五的元宵，柳眉也開學了，自己去新華書店準備了很多柳安私人推薦的復習資料，帶著她的叮嚀“心無旁騖，高考必成！”壯志雄心的到學校報道。

開學第一天，同學之間免不了相互寒暄，聊一聊寒假怎么過得，都謙虛的說自己一天到晚都是玩了吃吃了玩，其實在家都是頭懸梁錐刺股的學習了。

柳眉和田冬竊竊私語了一陣子，田冬趴在桌子上，有點憂慮又似乎抱著無限希望的說：“眉，我要轉班了。”

“啊？轉到哪個班？為什么轉班？”柳眉有點急切的問，在高中生涯的一年半里，這個同桌算是她為數不多比較聊得來的朋友了。

“我決定去藝術班學美術，本來初中就有點美術底子，高二都快過完了，成績也一直上不去，如果不想點辦法，我高考就砸了。”田冬悶悶的說。

柳眉也趴在桌上，和她面對面。

“唉，也好，本來你就是文藝委員，這下算是實至名歸了！”

“那我們說好，一起努力，高考一定成功！”田冬拉著她的手，使勁兒握了握。

“好！我們一起努力，一定成功！”柳眉也緊緊的握住她的手。

第二天田冬就悄悄收拾課本轉去了藝術班，柳眉一個人默默地伏案學習，也愛說話，預備鈴忽然沒人指揮了，上午的課前歌都沒唱，大家也似乎都無精打采的。

柳眉心里暗暗嘆了口氣，估計過年的時候大家都受到了各路親朋好友的殷殷期望，以至于期望太重，同學們心里早早的背上了高考的包袱了。

中午只有一個小時的休息時間，柳眉匆匆去食堂吃了午飯，回到教室偷閑看小說，平凡的世界看了幾遍，仍然覺得意猶未盡，寫的引人入勝，不愧為茅盾文學獎！她沉浸在書的世界里，忽然聽到門口的同學喊“柳眉，有人找！”

她抬起頭，看向門口，并沒有人。站起身，邊走邊向傳話的同學問：“誰啊？”

同學搖搖頭，“不認識，好像不是我們學校的！”

她無意中撅撅嘴，走出門口，轉頭便看到了貼著墻站著的牛小陽！

心里一陣哀嚎，卻只能微笑有點尷尬的說：“咦，牛陽。你怎么知道我在那個班？門衛怎么放你進來了？”

牛陽扯了扯挎包帶子，溫暖的看著她：“我馬上就回家了，學校明天開學，來看看你。”

“喔，謝謝，那個，謝謝！”一時間不知說什么好。

“好好學習，好好吃飯，照顧好自己”，說著從挎包里掏出一本書，“送給你，休息大腦的時候看看。”牛小陽眼睛一直盯著柳眉。

既然只是一本書，接著就接著了。

柳眉結過書，笑笑說：“謝謝啦，你回去也好好學習，市一中出來的學生怎么也得考個清華北大，等你好消息！”

牛陽定定的看著她，深吸一口氣，“好了，看看你我就走了！你好好的！”說完轉身就走。

柳眉也愣在原地，身邊有認識的同學走過去都用一副“了解”的神情看著她，九班的一個女生路過還湊在她耳邊說：“很帥啊！看不出來啊，柳眉！”

“那那拜拜！”看著牛陽要拐彎下樓梯的背影，她大聲說。

牛陽腳步停了一秒鐘，頭也沒回，下了樓梯。

打開他送的書，第一頁夾了一張粉紅色的信箋：138*******這是我的手機號，希望有一天，能接到你的電話！”

第二頁夾了一張嫩綠色信箋：我會一直等你。

第三頁有一張嫩黃色信箋：無論你喜歡過誰，我只喜歡過你；無論你喜歡誰，我只喜歡你；無論你會喜歡誰，我將一直喜歡你！

第四頁橙色信箋：我的世界只有你來過。

第五頁淺藍色信箋：也許你永遠不懂，你也不需要懂，對你的感情我自己懂就可以了！

第六頁純白色信箋：我們認識第六年，我從你十一歲的麻花辮開始看著你，我還想繼續看下去。小眉，我能等到你的電話嗎？

重重描寫的問號。

看完這些信箋，柳眉心里鈍鈍的疼，她骨子里本是個敏感多情的女孩兒，她喜歡許墨卻從來不說，也不想說，但是牛陽對她的好她卻感受的真切，十一歲到十七歲，她不曾將牛陽放在心里，但是她懂他的感受，也憐惜他的認真和堅持，也許她和牛小陽才是最適合的。但是，但是，感情就是這樣，最適合的卻往往不是最喜歡的，如果不喜歡，何必要將就？

柳眉輕輕嘆口氣，拿著書返回了座位，小心的放在書桌桌洞的最里側。

人生就是這樣，你愛的哪怕讓你傷痕累累仍然癡心不改，愛你的哪怕為你粉身碎骨卻仍然不為所動！

預備鈴響后依舊是沉默一片，因為沒有文娛委員指揮，默默過了十分鐘，上課鈴響，班主任老劉夾著一摞教案進了教室。

新學期的第一堂政治課，老劉敦厚的臉上從容依舊，教案放下先來段開場白是他的特色。

“同學們，轉眼間高二下學期已經開始了，這個學期我們將把高中所有的課程都結束，過完暑假，高三進入全面復習階段。寒窗十年，也就為了這次高考了！”他扶了扶眼鏡，“無論以前你學習成績怎樣，從現在開始努力絕對不晚，有的同學成績好點，希望繼續保持的基礎上更前進一步，有的同學成績差點，希望超越自己，每一次考試都進步。”

聽著老劉的聲音，柳眉毫無意外的又開始走神。

她想想年前和許墨一起在德克士一起學習的日子、一起騎單車的時間、一起放煙花的剎那，怎么又開始覺得迷離，似乎那些都是別人的故事，都是自己在書里看的故事和人物，只是自己虛妄的在想象中把人物設定了自己身上。

有過嗎？有過嗎？

她伸手摸摸桌洞里牛陽送的那本書，那本書踏踏實實的躺在那兒，一動不動，那些美麗的信箋也踏踏實實的躺在書里，一動不動。這是真實的，牛陽剛才來過也是真實的！

可是，為什么許墨總是像在云端？即使觸碰，也感覺虛幻。

她輕輕搖搖頭，似乎要把腦子里的許墨給搖走。

老劉已經結束了開場，正式上課。

“最后說一句，因為文藝委員已經轉到了藝術班，所以預備鈴后暫代指揮，不唱首歌大家好像看起來都要睡著了！”莫名聽到自己的名字，柳眉轉頭看向講臺，正好與老劉的目光對視，互相點點頭，達成了一致意見。

雖然文科班的大部分課程都要背，但是背也是有技巧的，深刻的理解后順著脈絡記憶，往往事半功倍，柳眉也是遵循了這個規律，加上快速閱讀的童子功，所以有些課不怎么聽也能夠考出不錯的分數。

所以像政治課，就可以稍微走個神兒發個呆，因為鐵一般的成績擺在臺面上，所以老劉也睜一只眼閉一只眼，隨她去了。

因為牛陽的緣故，這個下午柳眉都過得恍恍惚惚。

年后的這段時間都沒接到許墨的電話，他總是這樣，一旦分開，就好像原來在一起的時光從沒有存在過一般。

他不打電話，她也不打。

她似乎在別扭什么，又似乎在計較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