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傷心少年

“公主，那個司馬劍，您出去見見也無妨。我看他此行，也確實是懷著一番好意。”

韓無名一面回答著無瑕公主的詢問。

一面站起身來，閃過一邊，讓公主先行幾步。

而后他才緊跟在公主身邊，和公主一起向大帳外走去。

“司馬劍，你究竟想說什么？在這里吱吱嗚嗚的，有話就說，有事就講，干脆點，別像個女人一樣，在那里吞吞吐吐的。”

雪兒顯然已經(jīng)有點不耐煩了。

“雪兒，休得對司馬公子無禮。”

無瑕公主探身走出大帳后，向雪兒淡淡地喝止道。

雪兒見公主和韓無名一同走出了大帳，連忙閉上嘴，不做聲了。

但是她那雙黑溜溜的眼睛，仍然恨恨地斜視著司馬劍。

顯然是對那個司馬劍，又氣又惱。

“司馬公子，你找本公主，究竟所為何事？你剛才那番通風報信的話語，本公主在里面已經(jīng)聽到了。對你們這些江湖上英雄好漢的仗義援手，本公主在這里先行謝過了。”

無瑕公主這一步出大帳，恍如秋月春花，婷婷裊裊，明艷照人。

一張俏臉，由于是剛剛飲罷酒，烤過火的原因，紅暈未退。

恍若白茫茫世界里的一朵紅蓮，璀璨奪目，嬌艷欲滴。

那些隨軍將士們，聽到公主的聲音后，大都不敢窺視公主的容貌。

一個個垂首肅立，悄無聲息地站在風雪里。

但是司馬劍，卻是來自江湖。

他當然顧不上朝廷里的那些規(guī)矩。

無瑕公主的出現(xiàn)，看在司馬劍的眼里。

他的眼睛，頓時為之一亮。

一時間司馬劍竟然被無瑕公主柔美華貴的容顏，震驚在那里。

本就有些吞吞吐吐說不出話來的他，此刻越發(fā)說不出一句話來了。

司馬劍這種第一次見到自己時，癡癡呆呆的狀況。

無瑕公主卻并沒有什么意外和驚異。

因為像這樣的場面，她已經(jīng)歷過很多。

所以公主就那樣靜靜地站在那里，讓司馬劍欣賞著自己，發(fā)過一陣呆后，這才再次開口詢問道：“司馬公子，現(xiàn)在我就站在你面前，你找我有什么事，可以說了嗎？”

司馬劍此時已經(jīng)回過神來。

他心中一面惱怒著自己怎么這樣不爭氣，看到美女居然發(fā)起呆來。

一面暗暗擔心雪兒那里，一定已經(jīng)看到了自己剛才的丑態(tài)。

此刻雪兒的心里，對自己，一定是小看的要死！

要想扭轉自己在雪兒心目中的地位和形象，只怕又得費上九牛二虎之力了。

司馬劍回過神來后，正在那懊惱不已。

卻聽到公主再次向自己展開了詢問。

他只好先把自己心中的那點小心思，放在一邊，趕緊向公主躬身行禮道：“公主，此行途中，艱險重重，在下不才，卻也略略通曉一點武藝。在下司馬劍，請求公主收下我，讓我能和雪兒小姐一道，保護公主北上。無論此行是怎樣的艱難險阻，在下愿為公主牽馬持韁，粉身碎骨，在所不辭。”

無瑕公主雖然沒有想到司馬劍居然會說出這樣一番話來。

但是雪兒，卻早就已經(jīng)隱隱猜測出司馬劍的請求。

況且司馬劍在說出那番話的時候，竟然將自己的名字，也一并帶了進去。

雪兒的心，一時間又氣又惱，又恨又驚。

“這么說，司馬少俠是想要隨本公主一同北上，護衛(wèi)本公主的安全了？”

公主一面說，一面又瞟了一眼雪兒的臉色。

這位年僅十六歲的少年公主，顯然已經(jīng)看出點司馬劍和雪兒間的問題。

無瑕公主年紀雖幼，但卻飽經(jīng)了人世間的生離死別，滄桑巨變。

對人情世故上的智慧與見識，只怕是這幾個少男少女中，參悟的最深，最透的一個。

更何況司馬劍剛才所說的那番大義凜然的言辭中，還把雪兒的名字，也隨口帶了進去。

“公主，請您不要答應這個人的妄求，他那點武功，連雪兒都只怕比不過，管不了什么用的。”

雪兒見公主站在那里，有點猶豫和動心，心里一急，在一邊脫口而出道。

“是嗎？”

無暇公主看到這個局面，一時間心里有點為難。

她側過俏臉，用征詢的目光，向身邊的韓無名望去。

韓無名由于已經(jīng)易了容，此刻又是一身尋常護衛(wèi)打扮。

所以司馬劍，一點也沒有認出來。

這個站在無瑕公主身邊的少年護衛(wèi)，就是有著天下第一殺手之稱的，殺手無名。

也就是他剛才口中所提及的，雪兒家的那個公子。

無瑕公主那道征詢意見的目光，韓無名看在眼里。

他望了望正一臉焦慮之色站在雪地里，維持著向公主躬身行禮姿勢的司馬劍。

又瞟了眼站在一邊臉上又氣又惱的雪兒，心中也隱隱察覺到了一點什么，開口道：“這位司馬劍公子，是南海劍派”南天一劍“掌門人的嫡系傳人，其武功，也還，也還過得去，還算是不錯。只是他此行的真正目的，在下還不是很清楚，不好妄言，請公主裁奪。”

韓無名這番話，對是否留下司馬劍這個人，沒有明確的態(tài)度和意見。

只是很客觀地告訴了公主，關于司馬劍這個人一些真實的情況而已。

公主聽罷韓無名對司馬劍的評價和簡介，微微皺起眉頭，正欲開口，卻又被雪兒一嘴給搶了過去。

“公主，飛鳳懇請公主，不要留下這個司馬劍。他武功雖說還過得去。但是他此行，畢竟是過于突然，過于冒失。我和這位司馬少俠，雖然的確是相識的，但是我和他之間，僅僅只是相識而已，并無什么過深的交情和了解。此行危險重重，敵我難辨，就算這個司馬劍，此番報信確實是出于一番好意，但是我們也絕對不能輕易去相信一個外人，更不用說是將他留在身邊，做您的隨身護衛(wèi)了。請公主明察。”

雪兒的這番話，說得又急又快，有理有據(jù)。

倒是讓無瑕公主對雪兒的心智與聰慧，禁不住另眼相看。

同時她心中對雪兒剛才所說的那番話，也暗暗贊許不已。

司馬劍見雪兒態(tài)度如此激烈堅決地反對自己留下，心中則痛苦不已。

他當然知道，雪兒那樣說，實際上是在毫無保留地拒絕著自己對她的這番情誼。

一時間司馬劍臉色灰白，有點喪魂失魄。

但即便是如此，司馬劍還是鼓著勇氣，站在雪地里，沒有主動打退堂鼓。

而是心存僥幸地等待著公主做最后的決斷。

“司馬公子，我來問你，你剛才所說的，都是你親自驗證過的消息嗎？”

無瑕公主沉默一陣后，心中若有所定，開口向司馬劍詢問道。

“是，公主，在下剛才所言，確實是在下驗證過的。在下對公主這份敬仰維護之心，也確實是發(fā)自肺腑，請公主明察。”

司馬劍從公主的語氣中，聽出對方還是為自己留有一絲縫隙的。

他趕緊見縫就鉆，打蛇隨棍上。

“那我看這樣吧，司馬公子的請求，我自會考慮。只是你夜闖大營，本公主對你的行徑，也不好妄下斷言。此時只怕我這里還是不能留你。你可先行到前面的大黑山區(qū)域去，為我們打探一番那股山賊的確切消息和來意，假使真如你所說，那伙山賊，此番聚集在一起，的確是沖著我來的話，你可聯(lián)絡江湖上的好手，與我們大軍，相互呼應，里應外合，一舉蕩平那伙賊寇。如若此番你能助我們大功告成，一舉殲敵，則我就可以相信你的誠意。到那個時候，我也可以考慮收下你，讓你成為我此番遠行的貼身護衛(wèi)之一，司馬公子，你看如何？”

無瑕公主說罷，拿目光觀察和打量著司馬劍的神色。

同時也偷偷地瞟了一眼躬身站在一邊的，雪兒的臉色。

雪兒聽到公主說出的這番話后，心中雖然還是千般不愿，萬般氣惱。

但是既然公主已經(jīng)這樣說了，也就不好再出面去干涉和阻擾。

雪兒的心里，真正有點擔心的，還是韓無名對司馬劍一事上的態(tài)度和想法。

她忍不住用眼睛的余光，偷偷地偵測著韓無名的眼眸。

卻看到韓無名說罷剛才那番話后，就再也沒有什么其他的動作和表情了。

而是像一名標標準準的普通護衛(wèi)一樣，面無表情地站在公主的身邊，聽候著公主的決斷和吩咐。

哎，這個死人！這個沒有良心的壞蛋韓無名！

雪兒瞅著韓無名那張面無表情的臉，心中不禁恨恨地咒罵起韓無名來。

“公主既然這么說，那小人就先行告退了。請公主多多保重。在下即刻就趕往那大黑山，親自去打探一番。在下倒要看看，那里究竟是怎樣的一個虎穴與龍?zhí)丁！?

司馬劍一面說，一面向無瑕公主再次抱拳行禮。

眼中一片傷心痛苦的神色。

司馬劍眼中那片傷心痛苦的神色，在他向雪兒這邊行禮時，終于觸動了雪兒的心。

因為司馬劍的這番話語中，雪兒聽出，有著一種與自己訣別的味道在里面。

一時間雪兒的心里，又是一陣慌亂。

她望著司馬劍剛剛向自己行過禮后，轉身向軍營外大步而去的背影，關切地喊話道：“司馬劍，你此番前去打探，萬不可魯莽行事，一定要注意自身的安全，知道嗎？”

司馬劍的背影，在雪兒關切的呼叫聲中，略略停頓了一下。

而后他手持長劍，繼續(xù)一個人默默地向軍營外那黑沉沉，漫天風雪的世界里走去。

只留下雪地里一長竄孤獨的足印，一直蜿蜒曲折地延伸到夜色的深處。

雪兒望著司馬劍在傷心絕望中漸漸遠去的孤獨背影，心中禁不住流過一陣熱熱的感動。

她一時間愣在原地，久久忘記了移動。

“雪兒，他已經(jīng)去遠了，我們進去吧，外面冷。”

雪兒因司馬劍而激蕩的心湖，波浪還沒有完全平息下來。

耳邊就聽到韓無名關切的聲音。

她趕緊回過頭向韓無名望去，就看到韓無名那雙帶有贊許和默認之意的，溫暖明亮的眼睛。

“公子，我……”

雪兒心情激蕩間，竟然在大帳外，脫口叫出了往日里自己對韓無名的稱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