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女人面黃肌瘦、目光黯淡，一副死氣沉沉的樣子。

我和苗小敏都被嚇得打了個激靈。

不過既然是宇通家里的人，我們也不能太失態。

“阿姨，你是宇通媽媽吧？我們找宇通的。”我讓自己鎮定下來后，說明來意。

這女人反應有些遲鈍，過了一會才回答說：“嗯。宇通的同學吧，進來說。”

宇通的老媽把門完全打開，讓我們兩個進去。我進去了客廳，下意識環視了一圈。

客廳里的家具都是比較陳舊的款式，從家具上的褪色程度和各種刮痕能看得出使用了有些年月。客廳墻壁上的一扇窗對著陽臺，通過兩塊窗簾的間隙我能看到外面的景象和掛在陽臺上飄蕩的衣服。

現在已經是傍晚，陽光已經照射不到窗戶上，兩塊窗簾竟然還是垂下了的不禁讓我有些費解。

“隨便坐，別客氣。”她招呼我們先坐下，自己去拿了兩個塑料杯子給我們盛水。

我和苗小敏在一條沙發上坐下。坐下時我感覺到腳下踩到了東西，把鞋底轉過來一看，竟然是玻璃渣子，這......

剛好她拿著兩杯水過來，看到我盯著自己鞋底上的玻璃渣子，滿懷歉意地說：“不好意思，今天已經打掃了兩遍了，沒想到還是沒清理干凈。”

“啊，沒事，沒事的。”我接過水杯，表示不用在意。

苗小敏從進來開始就一副心急如焚表情，沒等對方坐下就問：“阿姨，能告訴我們宇通在哪里嗎，我們聯系不上他。”

宇通的老媽聽到這話臉色更加黯淡了，說：“大概還在路上，所以不方便聽電話吧。”

“啊？”我和苗小敏都表示不明所以。

她看了一眼窗外，輕嘆了一口氣說：“都怪我這身體，治病給家里太大負擔了。宇通爸爸才非要宇通退學和他去打工賺錢。我不同意，昨天吵了一架，也沒攔住。宇通自己心里一定是不想退學的，但是還是決定跟他爸走了。”

知道了這個情況，我們兩沒有繼續逗留多久，就告別了。

從小區里出來，我抬頭看著黃昏西天的紅霞，想起那天晚上宇通說的“誰沒有幾件破事要處理”。看他平時總嘻嘻哈哈的，我真的想象不到他的家庭情況是這樣的。

晚修課間我也打過幾次宇通的手機，但是始終是提示關機。

一直到了晚上我回到家里，苗小敏才興匆匆告訴我，宇通手機打通了。宇通和他爸現在已經到了另外一個城市，現在安頓了下來，明天一早要去找工作，要早點休息，就不給我打電話了。

我聽完苗小敏的嘮叨，心里罵了一句：重色輕友。

自從宇通聯系上了，苗小敏恢復了不少生氣。另外中午教室休息時，老看到她接到電話，興高采烈地跑出去接。

以前沒分開的時候，他倆都是周末偷偷摸摸出去玩，在教室里假裝普通朋友，現在分開了反而膩歪了。果然人還是要失去的時候才特別懂得珍惜。

有一次中午接完電話回來，苗小敏找我探討了一個問題。

她說宇通說不介意她的體型，問我這是不是真心話。

我不假思索就說：“介不介意我不敢說，但是哪里有男人不喜歡身材好的女人，除非他審美畸形。”

結果苗小敏立刻臉黑不說話，默默回自己位置發呆去了，我慌忙道歉，她只說沒事沒關系。

經過這番對話的結果就是，苗小敏開始了她的減肥之旅。用她自己的話來說就是“等他回來時，我要瘦成一道閃電”。

一個人一旦下定決心，真的是能產生巨大的能量。

從那開始，苗小敏就開始削減自己的飯量和每天堅持運動。

她一開始每頓的飯量減一半，結果有一次上體育課差點暈倒。去校醫那檢查了一下，校醫說是說血糖不足。我們便勸她別急于一時，飯量上慢慢減，差不多半個月后才真正減到一半。

至于運動，每天下晚修她就拉著同桌于小玲去運動場跑步，有時也喊我和黃志安。

對此，瘦小的于小玲叫苦不迭，不過后來發現身體好了，就沒那么排斥了。

我有時候會去當“監督”，但自己是不跑的。

黃志安倒是挺樂意陪跑。不過我看得出，他是樂意陪于小玲，而不是苗小敏。

我心里默念：十六歲花季，呵呵。

有時候我和宇通也會互通電話，問問他工作還有跟他說苗小敏在學校的情況。

宇通現在是未成年人，一般的場所是不敢雇傭宇通的，不過總有一些地方是法律觸及不到的，宇通還是謀到了一份小差事。不過宇通畢竟新手，雇主也欺負他是未成年人，薪資卻是低得可憐。

宇通也不抱怨，如果他不做，雇主總能找到其他人做，況且他目前也沒有更好的選擇。

我猜宇通這些情況沒有和苗小敏說吧，要不然每次通完電話她還能那么開心呢；反而是我怕他在那邊過得不好，有時通完電話則是悶悶不樂。

靜姝總是很善于察言觀色，啥都沒問，就在草稿紙上寫上一句“他那么大的人，會照顧好自己的”遞過來。

我呢，看完后心里暖暖的，擺出一張大大的笑臉轉過去，奈何她總在忙著做她的習題，根本不理睬。哎，真是太不可愛了。

相比之下，鄭莎燕就可愛多了。雖然沒有靜姝那么聰明，但是會關心人，耐心地和你說話。宇通退學后，她都安慰過好我幾次了，雖然有時我覺得她未免把我想得太脆弱了吧。雖然我是為了少了一個玩伴有點不習慣，但也不至于傷心到要一個女生老來安慰我啊。

眼看快到十二月份了，天氣越發冷了起來，我都開始穿毛衣了。有一天鄭莎燕微信上跟我說，周末準備和同桌出去逛街，讓我一起出去，當作散心。

我的本能是拒絕的，一個大男人跟著兩個女生逛街多沒個性，雖然上一次我陪了靜姝和苗小敏逛街。但是，鄭莎燕提出的這個并不過分的要求，總覺得無法拒絕的感覺，最后我還是答應了。

到了周末，我比以往的周末早起了一些。我媽好奇地問我干嘛去，我隨口說是和女同學去逛街。

她竟然還蠻開心地說：“不賴，不愧是我兒子。是不是鄭莎燕？”

我為免她過分解讀，便說：“和好幾個女同學一起的，別想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