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等他過來,大步朝他走去。
“趙佰,嚷嚷啥呢?有事出去說。”我丟下這句話,直接從他身邊走過。
趙佰尷尬地左右看了一眼,看到了班主任和教官,打了一聲招呼后跟了上來。
我們在醫院綠化帶走了一會,趙佰指了指一棵樹,說:“去那說。”
他徑直走向那棵樹,然后躲到后面,往衣兜里掏了一會,竟然摸出一盒煙和個打火機,然后掏出一根煙遞給我。
“不會抽。”我舉手擋住。
趙佰收回去,叼在唇上,點著抽了一口。
“郭靜姝沒事吧?”他問。
“沒事。”我隨口應著,心里其實不大想搭理他。
“沒事就好。洪青可擔心來著。”
我聽到他提起洪青的名字,心里那股怒火又燒了起來,臉上的肌肉都僵硬了。
“擔心?擔心他自己怎么不過來?!”
趙佰微愣了一下,清清嗓子說:“他哪敢過來,被你那腳踹得不輕,他還不敢去醫務室看。洪青的性子雖然是頑劣了些,但也只是搞搞惡作劇,他并沒想到會搞成這樣的。哎,這事也怪我態度不堅定,沒有攔他。”
“呵呵,”我冷笑道,“以你的身材,想攔洪青不是易如反掌嗎?我說你這么大塊頭,怎么平日里就像給洪青打手下的?”
趙佰聽到這話有點不爽,瞇著眼睛看了我一眼,但視線很快移開了。
“我這不是打手下,只是護著他而已。”
然后趙佰講起他和洪青小時候的事情。
讀小學的時候,趙佰在同學里個頭是比較小的,性格又軟弱,常被其他男同學欺負。洪青那時在男生里算是個子高的,喜歡抱打不平,護了趙佰不少。
有一次幾個男生欺負趙佰,結果把趙佰推河里了。趙佰不會游泳,洪青也只是勉強會游。但是洪青膽子忒大,把褲子一脫就跳河里把趙佰給往岸上推。
那幾個闖禍的男生一開始嚇懵了,后來看到他們往岸邊過來,倒是伸手去拉了趙佰一把,但是洪青在后面,還沒等到援手,卻因為體力透支被沖回河里了。
不過洪青也是命大,剛好有個青年經過,把他給救了回來。從那以后,趙佰心里就懷著報恩的心情,唯洪青馬首是瞻。
初中的時候,趙佰開始發育,三年里身高飚了三十多厘米。洪青本來膽子就大,又有趙佰罩著,一開始只是惡作劇,后來慢慢就有些仗勢欺人了。
比如開學的時候,洪青就想借著趙佰嚇唬我,讓我和他換位置。
“這些年,過分放任他了,我也有責任。不過這次的事情他是真嚇到了,心里也懊喪。我們以后不會再找你的麻煩了。郭靜姝沒什么事的話,我希望你也別和洪青計較了。”
“如果我不同意呢?”我試探趙佰。
“同意不同意,反正我都是站在洪青這邊。如果郭靜姝有事,我們該擔責任就擔責任,但不接受你私自尋仇。”
這趙佰,還真是條漢子。
“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你們不惹我,我也懶得理你們。”
我們又隨便聊了幾句,趙佰就自己先行回軍訓基地了。走之前他讓我小心張龍,理由是“這事情是因為他慫恿而起的,他卻沒有半點悔意,這種人太可怕”。
我再次回到醫院里面,靜姝他們幾個已經在醫院門口等我了。
我們坐來時的軍車回去,一路上靜姝和鄭莎燕有說有笑,把我晾在一邊。我心里想,當時趙佰瞎嚷嚷也不知道是不是把我在門外偷聽的事情給暴露了。
晚上,無論是訓練還是跳舞,靜姝都沒有參加,不過估計一個人在宿舍里也悶,所以坐在籃球場邊的階梯上看我們。
中途休息的時候,不少同學都有過去慰問。洪青在趙佰的陪同下,壯著膽子過來道了個歉。
我在旁邊裝出一副沒看到的樣子,雖然不打算找他麻煩,不過也不想和他有太多交集。
而張龍,好像什么都沒發生過一樣,心安理得地該干嘛干嘛。這不禁讓我慎重地對待起趙佰對我的勸告。
接下來的兩天,大家依然是復習之前學習的那些內容。不過由每個排單獨練習變成了我們這邊七個排一起練習,按照最后一天閱兵的要求,要依次列好隊伍并且整齊過場。
我們參加刺殺操的男生比較辛苦,要和其他同學一起練習列陣和走步,又要練習刺殺操。他們可以休息的時候,我們往往還在繼續訓練。
這幾天,我們經常是在太陽的暴曬下軍訓。男生普遍黑了很多;女生雖然有做防曬措施,但是膚色也不同程度的深了一些。不少女胖子都說過感覺自己是瘦了。
教官打趣說,只有軍營里足夠的訓練強度和合理的飲食搭配才是減肥的硬道理。我承認這幾天的訓練是讓自己感覺到身體和精神好了很多,但是飲食合理我就不敢茍同了,天天的肉基本就是雞鴨豬,蔬菜是瓜類青菜,早餐基本是面食。不過,味道真是做得挺好。
另外,除了參加刺殺操的同學,其他的同學也開始摸到槍桿子了。
第六天的上午,教官教我們練習射擊。不過都只是空彈練習動作罷了,動作練了小半天。
中午我們好好睡了一覺,下午每個人帶上一個塑料小凳子和水壺,列隊前往射擊場。
一路上,教官們又像之前拉練那樣,開著軍車,手里拿著家伙護送。
我們離開軍訓基地,走了大半個小時,到了一處山腳下。
這片空地三面都是山壁,另外一面建有圍墻,有大鐵門,門旁一個牌子上寫著“軍事重地,閑人勿近”。
從大鐵門進去后,我們以排為單位列好隊伍,把塑料凳子放在身后,坐好。
在我們面前大約有20塊石頭一字排開,這些石頭近似長方體,高約20厘米,間距一致。
我們六排進去的時候,一排那些同學已經在準備射擊了。
每塊石頭前趴著一個學生,拿著槍,架在石塊上。另外,每個學生旁邊端著一個教官。經常能看到教官給他們調整射擊的動作。
每個人都有兩顆子彈,打完兩顆子彈就完事了。每一輪結束后,都會有工作人員去紀錄成績和更換靶子。
打完的那些同學回到自己的排,乖乖地坐好,不可以亂跑。
不過聊天是被允許的,畢竟槍聲此起彼伏那么吵,聊聊天也不傷大雅。
我和宇通還有周圍的男生津津有味地看著那些射擊的同學,一邊評頭論足。
“好搞笑,看那女生,都按了好幾次了,都沒射出去,哈哈。”
“會不會是沒開保險?”
“怎么可能,教官都在一邊,她不會開,教官難道不會啊?”
我們看到大多數男生都比較順利地完成了射擊,女生有上述那種按了好幾次都射不出的,也有射完后一臉興奮好像還想繼續的,也有射完后一副被嚇壞了的表情的,簡直是百態盡出。
好不容易輪到我了,教官先給我上了子彈。我架起槍,稍微瞄準就射了出去。
但是我沒注意把槍的后端緊貼肩窩,結果射出去的時候槍體往后沖擊到我的鎖骨上了。
我的身體猛地震動了一下,痛得差點叫出聲來。
教官輕輕拍了一下我腦袋,罵了一句:“想殘廢啊,先擺好動作,好好瞄準再射。”
第二槍,我將槍后端充分貼好肩窩后,架穩槍,瞄準,最后順利發射。
打完了,教官隨手塞過來一枚彈殼給我,涼的。算了,不是自己打的也能當紀念。
我回到隊伍的時候,和我同一批的幾個男生早就在位置上坐著了,看到我的時候哈哈笑了起來。宇通還假裝教官的腔調重復了那句“想殘廢啊,先擺好動作,好好瞄準再射”。
靠,沒想到竟然被他們聽到了,真是出丑了。
我沒有理會他們,過了一會他們就聊別的事情去了。
然后,我感覺到有人用手指在戳我肩膀,回頭一看原來是鄭莎燕。
“為什么教官跟你說什么'想殘廢啊'?”她一臉認真地問。
我失笑,道:“沒事,教官嚇唬我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