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往窗外一看,一波人正往教室這里趕,不止有我們班主任周芷晴,連同個辦公室的幾個老師也在列,劉鐵山跟在后面,看來是他去搬的“救兵”了。
這個形勢,肯定是沒辦法繼續動手了,但是要回座位嗎,也沒意義,于是我就站在那里等著他們。
班主任三步并作兩步走了進來,劉鐵山緊隨,其他老師站在窗外觀望。
“怎么回事?誰先動的手?”班主任往我們兩撥人中間一站,開口問道。
張龍指指我,說:“徐天驕先動手的,早上一到教室就拿書扔我!”
班主任轉向我。
呵,我還沒開口他卻先喊冤了,果然是惡人先告狀。
“拿書扔你咋的?你不說說你對我的車做了什么?”
“胡說,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對你的車做了什么?”張龍繼續狡辯。
我冷笑一聲,說:“多說無益,我這就去叫夜宵店的伙計來對質,敢不敢?”
班主任這次轉向張龍。
張龍歪著嘴不敢直視班主任,也不敢答話。
這時早讀上課鈴響,班主任說了一句:“你們兩個跟我去一趟辦公室?!比缓蠖趧㈣F山管好班里的紀律。
我和張龍被帶離教室,班里同學各自回到位置,鄭莎燕和她同桌在走廊里,注視著我從她們身邊走過。
到了辦公室,班主任也不急著訓話,倒是打了兩通電話,張龍他爸的和我爸的。
打完電話后,班主任繼續優哉游哉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該干嘛干嘛,任憑我和張龍兩個站在她桌子前晾著。
下早讀的時候,劉鐵山過來打了一次報告,說早讀課班里紀律一切正常,另外就是關于我和張龍打架的詳細過程。
聽完之后,我也是佩服,中途他不在現場,但是描述的過程卻基本還原了當時的情景,估計是做了不少功課。
劉鐵山走了之后,班主任繼續無視我和張龍的存在。
如此又等了大半節課時間,我看到我媽來了??磥砦野譀]空,讓我媽來的。也好,要是他來了,不知道我會被罵成什么樣子。
我媽看到我臉上兩處淤青,不禁慌了:“怎么搞成這樣啊?疼嗎?”還伸手來碰。我推開她的手說:“沒事,皮外傷?!?
班主任招呼我媽坐下,開始和她說我這兩周來在學校的表現。聊了一會,一個中年男子推開辦公室的門急匆匆走了進來。
他走到張龍身邊,看了一眼張龍的臉,張龍側過臉去不讓他看。他也不和張龍說啥,徑直走到班主任前面說:“老師啊,我家阿龍平時很乖的,他一定不是有意打架的,你千萬不要處分他、不要開除他……”
班主任伸出手掌示意他先冷靜,說:“張龍爸,你先別急。我估計這兩個孩子之間有些誤會,一時沖動所以動了手。事情沒那么嚴重的,我們怎么可能隨便就開除學生呢?”
張龍他爸聽了這番話,臉上的焦急少了大半,如釋重負地看了一眼張龍。張龍的臉卻還是側向一邊不看他。
我上下端詳了一邊張龍的老爸,他看起來比我爸差不多年長十歲,膚黑清瘦,頭發很短,穿著一身簡陋的藍色工作服。從他溺愛的眼神還有張龍的冷淡態度之間,我仿佛看到了一個家庭教育的“失敗”。
我不由得想起我媽說的一個例子。他們鄉下一個叔叔家里窮,自己起早貪黑,努力賺錢供孩子上學,只要是能力范圍內,有求必應,但是卻缺乏和孩子的溝通,最后孩子長大了,嫌棄他老了沒用,各種嫌棄,而他卻有口難言。
再看張龍的老爸,分明就是一個不富裕的工薪階層。我們學校的收費不低的,張龍的成績也拿不到減免,也不知道他老爸幫他弄進來花了多大的力氣。那天晚上他說什么電話他爸開車來接,看來純屬吹牛的,只是為了忽悠我走。還有他平時老花錢買零食請客揮霍什么的,他老爸是真不容易啊。
我正想著,班主任卻打斷了我的思緒:“徐天驕,你把事情經過簡單說一下。”
“哦,”我應了一聲,假裝清清嗓子,爭取了兩三秒思考的時間,然后說:“張龍他,可能因為之前我們吵了兩句,所以放了我車胎的氣。我一時火起,拿書扔了他。后來不知怎么的就打起來了。我現在想想,兩個人都太沖動了。我認識到錯誤了。”
這話一出,班主任和張龍都驚訝地看著我。我回了張龍一眼,心里想:“配合點,不想死得太難看的話?!?
張龍愣了一下,又側過頭去了,不說話。
“原來是這么一回事啊,但是也不能打架啊,現在的孩子真是太沖動了!”我媽和張龍的老爸感嘆道,瞬間又被我騙過去了。
班主任在我臉上盯了好久,弄得我感覺渾身都不自在。又過了好一會,她才說:“張龍,徐天驕已經承認錯誤了,你呢?”
張龍憋了一會,最后才低聲說了一句:“我……也有不對。”
看到我和張龍都認錯了,班主任又講了幾句同學之間要友好相處的大道理,然后讓我們去校醫室處理一下臉上的傷。
校醫阿姨給我們兩個做了簡單的處理,說都是小傷,每天涂點藥油,不要亂吃東西,幾天后就好了。
從校醫室出來,張龍二話不說徑直就往教室去了。他老爸看到這樣也不惱,還跟我媽說張龍初中時候多么乖巧,但是初中畢業過了一個暑假,性情就變得有些怪怪的了,大概是青春期的原因吧。
我心里就笑了,他哪里是性情變得有些怪怪,根本就是變壞好嗎?也不知道他初中是真的乖巧呢,還是壞得不夠明顯而已。
我跟我媽還有張龍他爸一起走了一段,然后我自己回了教室。這個時候早上第一節正課已經下了,我非常淡定地走進了教室。
然而,我發現,班里還是有不少同學又看了過來,好像看見陌生人一樣?;氐阶坏臅r候,靜姝則問了一句:“回來了?”
我撥了撥頭發,回道:“不然呢?別擔心,這點小事隨便就應付過去了,學校不會把我怎樣的?!?
結果靜姝卻悠悠地說了句:“等著吧……”
“靠。”我心里如此叫了一聲,不理她,從桌子里翻出我的小說準備看。誰知右邊的苗小敏敲了敲我桌子,把頭伸過來說:“你啊,讓自己形象大損啦?!?
我白了她一眼,說:“才開學沒多久,本來就沒啥形象?!?
苗小敏卻搖搖頭,說:“你在我們班女生中的口碑本來挺好的,陽光、帥氣、有責任心,雖然有點懶散?!?
“喲,評價還蠻高的咧。”我摸摸下巴,得意地看著她。
“所以啊,我們女生私下評選班草的時候,你得到的支持也不少啊,和另外一個男生旗鼓相當。但是今天你和張龍干架,一部分女生‘倒戈’了,你就沒當成了。”
“切,你們女生真麻煩,評選班草還要綜合考慮品行?我們劉鐵山班長綜合實力這么強,那么最后是他當了羅?”
苗小敏看了一眼我前面的劉鐵山,然后湊得更近我,壓低聲音說:“他顏值本身不高,又有點黑,一開始就沒戲了。宇通也是熱門人選,但是顏值分被你壓多了,爭不過。”
“那我明白了,所以最后你們選出來的就是還是你們認為顏值最高的那個嘛?!?
“對啊對啊,就你座位左前方那個正在和女生談笑風生的那位嘛?!泵缧∶粽f著,還往那個方向抬了抬頭。
我循著她眼光看去,原來是第四組那個小白臉……
我也真的是服了現在的女生,自從不久前一波韓國“歐巴”潮之后,她們審美的標準仿佛也跟著變了,凈喜歡那些陰柔的小白臉。隨她們吧,反正對我沒影響。
“但是,”苗小敏竟然還沒說完,“我們班不是有班花和副班花嘛,所以支持你的女生還是給你爭取了副班草的榮譽?!?
“噗……”我真是慶幸我沒有在喝水,否則這次我肯定是忍不住的。
“行,行,隨便你們,我認就是了。”我應付著,揮揮手示意苗小敏別說了。
誰知道苗小敏剛把頭縮回去,身后宇通的手就伸過來搭我肩膀上,說:“恭喜你啊,副班草?!蹦钦Z氣中滿滿的都是嘲弄。
我沒有理會宇通,看了一會小說,又上課了。
上午最后一節是自習課,臨近下課我做好了隨時沖向飯堂的準備。誰知苗小敏遞了一張小紙條過來。
紙條對折,上面寫著“給徐天驕”。我打開一看,里面寫的是“午飯后在飯堂后面榕樹下見?!?
我再看落款人——鄭莎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