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伸了個懶腰，臨近秋天了，天氣微涼，我給自己加了一件外套。今天還有一堆的事等著我去解決。我靜坐了一會兒，就起身去找徐教頭。教頭沒在他的宿舍，我又晃悠著去了訓練場。徐教頭在晨跑。他穿著黑色短背心，還有軍褲，脖子上掛著白色汗巾，在訓練場上一圈一圈的跑著。我在他跑過近前的時候也追了上去，和他并排跑著。他看我一眼，說：”挺早。”

我昨夜就睡了不到兩個小時，能不早么。我默默的吐槽。

“教頭不也很早？”我笑了笑，接道。

他的臉上沒有過多的表情，面部線條無比剛硬，此刻，在晨曦的陽光的關照下，竟也變得柔和起來：“有事？”

他跑的很快，我勉勉強強可以跟上但是剛剛看過他跑圈的我發現，他刻意的慢下來了。居然是在等我？我笑了笑，說：“就是來問問教頭，昨天比賽的那三百塊原石可不可以再借用一下？”

他沉默了一會兒，說：“你是第七個來借的學員。”

我挑挑眉，不可否置。在這個訓練場的人都暗地里較勁兒，偷偷想一切辦法超過別人。所以有很多人來找徐教頭我也不奇怪，于是我說：“沒事兒，我等的起，等他們弄完了我再弄。”

徐教頭忍不住又回頭看我一眼，說：“在訓練場是強者為尊，你可以不用等這么久直接從他們手中搶這個位置的。”

我不在意的擺擺手，說：“沒事兒，沒事兒，只是個場子問題，沒必要興師動眾的。”

徐教頭搖了搖頭，說：“很多時候你不爭，也會有人來逼著你去爭。”

我愣了一下，的確是這樣，我本來就無意于玉石圈，可是總有人逼著我不斷向前，而且我沒有退路，只能選擇迎戰。

徐教頭微微喘了口氣，大概是清晨溫度低，我隱約看見有白色的哈氣從他口中緩緩吐出。他的臉上淌下細細的汗珠，順著脖頸落入白色的汗巾。還有幾滴汗珠靠近了他的眼睛。他順手用汗巾擦了擦，接著對我說：“你一定不是個普通的孩子。從第一次見你，我就發現了。你的心思很重，遠遠不像你表現出來的那么悠閑自在。我說的對不對？”

我笑了笑，沒打算回話。

他嘆了口氣，說：“不知道你為什么會選擇倒玉這條路。但是，即既然選擇了這條路，就沒有了退路。多少人想沖出這個禁錮，就有多少人想沖進來。可是這么多年了，有誰能真正逃脫呢？”

我側頭看著他，說這些話時的他臉上沒有表情，可是他的語氣中那種深沉，那種痛楚，那種無奈，卻一一傳達到我這里。我不由的看向他，心中思緒萬千。倒玉是一種危險的工作，這我知道，但是我不明白，為什么這么多人都苦不堪言呢？這么多人想要逃離。

“為什么這么想要離開呢？”我忍不住問他。

他一笑，說：“你沒發現，這里面的人渾身都是算計嗎？這已經形成了一個怪圈，既然出不去就只有不斷往上爬。所以一步一步的勾心斗角，才是他們的目的。“

“那徐教頭你呢？”我看著他，“你呢？為什么沒有像他們一樣？”

他突然停下來，劇烈的喘著氣，我可以看見他的右手在顫抖，那不是正常的顫抖。我記得，他的這只手上一定有傷。

他笑了，邊笑邊咳嗽，說：“為什么？你看到我的手了嗎？這就是叛出邵家的代價，我的右手從此就廢了，再也不能雕玉了！”他劇烈的咳嗽起來，用手捂著胸口。我過去幫他捋順氣息，他揮了揮手，示意我可以停下了。

他慢慢的，慢慢的說：“只是覺得你是個可造之才，不該浪費在這里。罷了，今天我說的太多了，你回去吧。”

我皺了皺眉，還是收回手，轉身離開。走了兩步我回頭看的時候，還可以看到他劇烈咳嗽以至于把頭深深的埋下去，右手在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