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黑站在豬圈前，看著里面哼哼唧唧的豬群，手里的飼料桶微微發抖。清晨的陽光透過豬圈的塑料頂棚灑下來，在飼料桶上折射出刺眼的光。

“小黑，該喂豬了。“母親的聲音從身后傳來，帶著一絲疲憊。自從父親去世后，母親就一個人撐起了這個家，直到他回來。

他機械地打開飼料桶，將飼料倒進食槽。豬群立刻涌了上來，爭先恐后地搶食。小黑看著它們，突然覺得這些豬都比自己活得明白——餓了就吃，困了就睡，從不會像自己一樣，整夜整夜地失眠。

手機在褲兜里震動了一下。小黑下意識地掏出來，是游戲推送。他習慣性地點開，卻在看到游戲界面的瞬間，想起了小美。

那是在游戲里認識的女孩，聲音甜美，操作犀利。他們一起打副本，一起刷裝備，漸漸地，他開始期待每天晚上的游戲時間。直到那天，小美說想見他。

“小黑！“母親的聲音將他拉回現實，“飼料都撒地上了！“

他這才發現，自己不知不覺把半桶飼料都倒在了地上。豬群已經擠到了食槽外，正貪婪地舔食著地上的飼料。

“對不起，媽。“他低聲說，彎腰去收拾地上的飼料。

母親嘆了口氣，“你去歇著吧，我來。“

小黑沒有爭辯，默默地退到一邊。他靠在豬圈的圍欄上，掏出手機。游戲圖標上顯示著99+的未讀消息，都是小美發來的。

他點開對話框，最后一條消息是：“你真的要這樣嗎？我們不是說好要見面的嗎？“

小黑的手指懸在屏幕上，遲遲沒有回復。他知道自己不該這樣，可是每次想到要面對現實，他就感到一陣窒息。

“小黑！“母親的聲音突然提高，“你看誰來了！“

他抬起頭，看見妻子小芳站在豬圈門口，手里提著保溫桶。她穿著簡單的T恤和牛仔褲，頭發隨意地扎成一個馬尾，臉上帶著溫柔的笑。

“我給你燉了湯。“小芳說，“你最近瘦了好多。“

小黑下意識地把手機塞回褲兜，卻還是慢了一步。小芳的目光在他手上停留了一瞬，又若無其事地移開。

“謝謝。“他接過保溫桶，手指微微發抖。

小芳沒有走，而是站在他身邊，看著豬圈里的豬。“我記得你以前最討厭養豬了，“她輕聲說，“現在倒是養得不錯。“

小黑沒有說話。他記得自己確實說過這樣的話，那時候他還在城里工作，意氣風發，覺得養豬是件丟人的事。

“其實，“小芳繼續說，“我覺得你現在這樣挺好的。至少...至少你回家了。“

小黑的心猛地揪了一下。他轉頭看向小芳，發現她的眼眶有些發紅。

“對不起。“他說。

小芳搖搖頭，“不用說對不起。我知道你心里難受，但是...但是我們可以一起面對的，好嗎？“

小黑看著她的眼睛，突然覺得自己真是個混蛋。他張了張嘴，想說些什么，手機卻在這時又震動起來。

小芳的目光再次落在他褲兜的位置，這次停留的時間更長了一些。小黑感覺自己的后背開始冒汗，他知道小芳一定察覺到了什么。

“我...“他剛開口，小芳就打斷了他。

“我去幫媽收拾一下。“她說完，轉身走向正在清理飼料的母親。

小黑站在原地，感覺手里的保溫桶突然變得無比沉重。他知道，自己必須做出選擇了。

他掏出手機，打開游戲，找到小美的對話框。

“對不起，“他輸入，“我們以后不要再聯系了。“

發送完這條消息，他長按游戲圖標，選擇了卸載。然后他走向小芳和母親，第一次主動加入了喂豬的工作。

豬圈里，陽光依舊明媚。小黑看著搶食的豬群，突然覺得，也許平凡的生活，才是最真實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