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山之上,慈面老道不知使了什么術法,中年男子洛哥和中年女子淑娟居然平躺在道臺前方,雖然他們的手沒有分開,但身子卻是一動都不能動。
兩人臉色平靜,呼吸均勻,嘴角微抿,顯示著她們內心的極度不平靜,這件事如果放在任何人身上,想必都是不會平靜的。
淑娟突然柔聲道:“洛哥我們逃了一輩子,如今總算不用逃了,我們的元神無論是到赤子天涯,還是化作鬼魂到陰曹地府,都沒人能讓我們分開。”
洛哥聽著她的軟言細語,心中也是無限柔情,他突然睜開雙眼,側頭看著她,道:“淑娟你后悔么?”
淑娟聞言“噗哧”一笑:“傻瓜,我怎么可能后悔,跟你在一起可是我畢生的心愿。”
洛哥笑道:“我知道,我的意思是我們逃了這么多年,你可曾有過后悔么?”
她們就像熱戀中的情侶,一撇一笑都如同少年那般青澀,只不過蛻變的沒有一絲稚嫩的氣息。
淑娟聽著他的話,反問道:“你呢?”
洛哥正色道:“有你,我不曾后悔。”簡單的一句話勝過千言萬語。
淑娟道:“我也一樣,我只知道我早已沒有了遺憾,就算再度被抓回去,我也沒有厭惡和恐懼。”
洛哥又問道:“如今要交出肉身,我們將會成為無根的野魂,你可后悔過?”
淑娟又反問:“你呢?”
洛哥搖頭道:“就算是野魂,我們永遠都不會分開,又有什么后悔的。”
淑娟也笑了,她的笑容是那樣的嬌艷,就算是夜色都遮擋不住,洛哥一時看得有些癡了,這個笑容他一輩子都看不厭。
淑娟像是無所覺,自顧笑道:“跟你在一起,就算是來年做一對苦命的鴛鴦我也愿意。”
他們都在表露著自己的心跡,等待著接下里將要發生的事情。
洛哥緩緩轉過頭,看著天色,笑道:“烏云還是那么黑,就跟當日慈面道長救下我們的時刻一樣。”
他知道慈面道長并不是真的如面部那樣慈祥,而且當年救下他們時的目地也不純,只不過他們沒法反抗。
慈面老道一直在尋找一對生辰八字跟他們相同的人,所以當年碰巧遇見洛哥和淑娟正被官兵追殺,所以他出手就把她們給救了下來,既然救了,怎么可能放任對方離去。
洛哥知道就從那時起他們的肉身就不再屬于自己,只是一具肉身的療養人而已。
噗嗤!
兩道閃電快速劃過,一道直奔慈面老道而去,而另一道則是落在山坡上的桃樹上,那里有一條小蟒蛇正盤著蛇身,雙眸驚恐的盯著高空,滿身都在顫栗。
那一道閃電卻是出奇的被桃樹給吸收了。
慈面老道突然“咦”了一聲,看向桃樹的方向,沉聲道:“居然可以吸收雷霆之力,看來不簡單。”
只不過他并沒有離開道臺半步,反而提著青木劍立在一旁。
待閃電徹底消散后,他提起青木劍,胳膊一張,大笑道:“老天你行不行,你的雷霆之力居然只是一棵老樹的養分,當真是可笑至極,連它你都對付不了,還想對付我,哈哈哈……”
他的笑容要多猖狂就有多猖狂,看起來完全就是一個天不怕地不怕的魔頭。
本來對道士來說,最敬畏的就是所謂的老天,同樣對雷電也是抱著一樣的心態。
然而這個慈面老道居然反其道而行之,他不只不敬畏,還要試著激怒對方。
老天似乎真的怒了,肉眼可見的是在烏云中一道道電光不停的閃動著、匯聚到一起,它要再度降臨下來,毀滅一切不確定的因素。
后山這個位置確實不一般,多次接受過雷霆的洗禮,越發的神秘莫測,雖然只是一塊墓地,而且還沒有墓地原本寧靜祥和的樣子,如今經過雷電這么一鬧,此地反而多了一絲更加的陰冷和壓抑。
如果仔細感應會發覺這股陰冷和壓抑正是來自慈面老道,他的氣息居然覆蓋著整個后山,可想他的功力到底有多雄厚。
如此強大的一個道士,卻是入了邪道,正如他搭建的道臺上那塊黃布上的妖龍一樣,無時無刻不在釋放著冰冷和邪惡,只要是心智稍弱的人都會被他瞬間帶入歧途。
邪龍本就是邪惡的,但這繡在黃布上居然也有如此的神效,當真是無奇不有,傳神的很。
而且在此時,黃布上的邪龍似乎都要活過來一般,它們的雙眸朝著天際,血盆大嘴怒張,嘴里含有一顆若隱若現的龍珠,邪龍雖然是黃色,但不知是繡龍的裁縫故意為之還是如何,他居然給邪龍繡了一雙紅色的眼珠,還故意繡的如此神似,似乎在繡著發怒的龍,讓人驚見莫名。
當然無論這股氣息多么的陰冷和壓抑,洛哥和淑娟卻沒有絲毫感覺到,這應該跟他們身下鋪著的那塊布有關系。
這同樣是一塊黃色的布,唯一不同的是它們上面并沒有繡著邪龍,但在他們躺著的四周卻多了一根紅繩,紅繩每過半米就打著一個結,結上用來固定一個銅錢,而且在銅錢的位置還分別插著一炷香。
也許是不到作法的時間,這些香并沒有點燃,只有道臺上的紅燭散發著微弱的光。
寒風陣陣,將紅光吹得一陣撲閃,出奇的是寒風如何呼嘯,都吹不滅紅燭的光。
慈面老道突然看向地面躺著的洛哥和淑娟,厲聲道:“待會我作法之時,你們彼此都不能講話,否則稍有不慎你們的元神就會困死在體內,到那時就是真的死了,做鬼都不能。”
他殘忍的舔著嘴唇,又道:“所以現在有什么話,趕緊說完。”
任何人都能看出他臉上的不耐煩。
說完后,慈面老道突然又盯著上山的方向,一臉陰沉的笑著:“還真是多管閑事,不過倒要感謝你們給老道我帶來了特殊的人魂,還真是差點給忘了。”
此時正上山的阿九無緣無故的打了一個冷顫,他感覺前方有一股大危機正在等著他,只不過這感覺很快就消失的無影無蹤,時間很短暫,讓他差點還以為是自己的錯覺。
上山的路格外難走,后山雖然不高,但比起阿九下午上山時間足足多出一倍都不止,這是他心有所感。
只覺得這像是一條通往地府的路,就算前方有著張老為他盯著,也于事無補。
不過張老倒是顯得平淡許多,他單手提著桃木劍一步一步的向上。
而在山腳下,同樣還有一道影子在往上,這正是離去的楊飛,他肩下掛著一個包袱,手中抓著一把木質的劍匣,劍匣里面放著的正是桃木劍,這是道士必備的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