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邵笑道:“承認的倒是爽快。”
他低垂眼瞼,“不過起初的確以為這是幻覺,可這兩日我仔細想了想,祖父、父親對我說的最多的是你還不夠努力......而母親,母親每次看見我都摸著我的頭,說我是父親唯一的兒子,我要好好讀書,用功習武……至于你那個乖,我發夢都不會夢到,又怎么會是幻覺?”
杜榮菲摸了摸王邵的頭,“以后自己對自己好點?!?
王邵這幾日被摸得有些習慣,竟沒有直接躲開。
他嗯了一聲,“以后我們相依為命,你對我好,我也會好好對你,現在能告訴我,你為什么不講話了嗎?”
杜榮菲……
她有種王邵說了那么多,就是為了問這最后一句的感覺。
為表示友好,她解釋道:“我的經驗告訴我,在一個一無所知的地方,當個啞巴好過說個沒完?!?
王邵……
看著王邵的表情,杜榮菲試探道:“侯爺不信?”
王邵道:“我信,只是好奇你怎會有這樣的經驗?”
杜榮菲不想聊這個話題,她岔開話道:“既然侯爺相信,那我再明確一件事,就是我和王家真的一點關系都沒有。”
王邵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我知道你同王家沒關系,你若同王家有關系,就算知道你能幫我戒藥癮,我也不會同意?!?
杜榮菲呼了口氣,“那我以后還能繼續過之前的日子嗎?”
說白了,她很喜歡這幾個月的生活。
王邵笑道:“我前日說的話你不必放在心上,之所以那樣說,就想看看你會不會情急之下開口說話。”
杜榮菲撇嘴,“無聊?!?
王邵掩去笑意,鄭重道:“以后你不僅可以住在這里,整個侯府你想去哪里都可以?”
杜榮菲甜甜一笑,“那我是不是也可以繼續裝啞巴?”
王邵沒有回話,只是靜靜地看著,好一會才說:“我總算明白母親為何會選你了?!?
杜榮菲不解道:“為什么?”
王邵解釋道:“因為我就是再不滿意這樁婚事,等我見到你,時間一久也會感激她?!?
杜榮菲一時間沒聽懂王邵話里的意思,她直接道:“我還是不明白,不門當戶對就是不門當戶對,這跟你見到我有什么關系?”
“因為你人美,又聰明,至于裝啞巴這事,你高興講話就講,不高興就不講,不用刻意去裝?!蓖跎圩旖呛Γ壑斜M是寵溺,
杜榮菲咯咯地笑了起來,“那就謝謝侯爺的夸贊和寵愛了?!?
王邵笑著起身,他捋了捋杜榮菲臉旁的碎發,“只要你不犯本侯的忌諱,本侯會一直寵著你?!?
杜榮菲一把握住王邵的手,“侯爺的忌諱是什么?”
王邵收回手,“許些事慢慢就知道了。”
說了一早上話,王邵覺得精神有些不濟,便回床上休息。
杜榮菲見了,收拾碗筷,將食盒提了出去。
……
三日后,等沈大夫再次來到繡樓時,王邵除了還有一些虛弱,身上的傷都已結痂。
沈大夫笑道:“侯爺恢復得很好,老夫給侯爺換兩個方子即可。”
王邵看著沈大夫,欲言又止的,最后還是說了句:“勞沈大夫給夫人瞧瞧?!?
杜榮菲指著自己,“給我瞧什么,我又沒病。”
沈大夫驚呼:“夫人能開口講話了?”
杜榮菲嗯了一聲以作回答。
王邵道:“夫人這陣子偶爾能說上兩句,只是仍不愛開口講話。”
沈大夫道:“夫人請坐。”
杜榮菲坐下伸出手。
沈大夫把了片刻才道:“夫人身子很好,無需用藥,至于這說話,加以時日定能同常人無異?!?
王邵更加不解了,“若夫人身體無恙,何故每頓都能吃下三碗飯之多?”
杜榮菲……
沈大夫干笑兩聲,“應該是這陣子辛苦所致?!?
王邵……
王邵在繡樓住了二十天,就搬回自己的院中修養。
懷宇幾個見到完好無損的人,滿心歡喜。
小秋同樣高興得不行,因為杜榮菲開口講話了,在她眼中沒有比這個更好的事了。
杜榮菲同南苑的眾人說了幾句,話里話外的意思是南苑需要恢復往日的整潔,但也不急在一時,大家還是按照以前的作息慢慢收拾、打掃。
日子果然又恢復到了從前,杜榮菲每日除了體能訓練外,就是逛園子,侯府很大,景致也各有不同,不過她主要目的還是熟悉侯府的各處建筑和道路。
王邵修養的這段時間并未處理其他事物,偶爾會問上一句夫人今日都做了什么,只是沒過多久他就忙了起來。
秋收時節是農民最忙的時候,而秋收過后就要屬各家各院最忙了。
盤點賬目,將所收上來的租子、糧食清點入庫。
處理完京中的事,懷宇四人全都被王邵派了出去。
王邵有一千戶封地,是地地道道的千戶侯,自從王邵封侯,封地那邊的事就一直晾著,如今王邵不再服藥,封地上的事全都提上了日程。
一陣大風刮過,虛掩的窗戶被吹開,小廝忙跑到窗前關好窗戶。
看著不?;蝿拥臒艋穑跎鄣溃骸胺蛉丝稍鴣磉^?”
小廝低著頭,顫顫巍巍道:“回侯爺的話,夫人不曾來過?!?
“那近日夫人可有打聽本侯?”
“不曾?!?
王邵放下手中的書冊,起身道:“這屋子有股味道,本侯回來前處理干凈。”
小廝應是,心道:“懷山管事您老到底什么時候回來?”
王邵向花園走去,他心中憋悶,“這該死的女人,竟一次都沒來找過他,甚至都沒問過一句?!?
他吹了許久冷風,感覺心情好了許多,正準備往回走,才發現自己竟然不知不覺地走到了南苑外面。
看著緊閉的大門,王邵轉身離開,只是走了幾步又停下了腳步,他看向周圍,然后快步跑向院墻,他輕輕一躍翻過圍墻。
南苑漆黑一片,除了月光沒有一絲燈火,王邵心道:“怎么睡得如此早?不會是病了吧?”
他想著想著向繡樓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