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山道：“夫人，如此說怕是不妥吧？”他聽著解氣，卻不得不勸上一句。

杜榮菲想了想，這樣同婆婆講話的確是有些過了。

她低聲道：“那你這樣說，就說你回稟的時候，剛好侯爺醒了，侯爺聽了，說我如今不僅要照顧他，還要打理侯府內外，實在沒那個時間和精力招待她娘家侄女。”

懷山......

杜榮菲點了點頭，“這樣說應該沒什么問題了？”她說罷轉身上樓。

懷山心道：“如此說三夫人一準記恨侯爺，只是......”

他嘆了口氣，“記恨侯爺好過記恨夫人，畢竟侯爺不懼她一個沒有品階的繼母。”

三夫人得了回信，差點沒氣撅過去，她窩著氣，一直氣到了大年三十。

三十早上，王邵目送杜榮菲離開，他臥病在床連一年一度的大朝會都不能去，更何況去王家陪長輩們守歲。

杜榮菲帶著懷山、小秋去了王家。

他們在二門處分開，懷山去拜見王老太爺，杜榮菲則是去后宅給王家女眷拜年。

后院的小花廳內坐滿了人，大夫人、三夫人、五夫人被王家未成年的小輩們圍著，她們說說笑笑的，就像沒看到杜榮菲進門似得。

杜榮菲掃了一圈在場的眾人，同懷明說的一樣，這樣的場合二夫人、四夫人兩個寡婦果然不在。

她大聲道：“呦，母親這兒可真熱鬧啊！”

她聲音頗大，花廳中沒注意到她的人全都看了過來，連帶著那些假裝沒看見她的人，也無法再視而不見。

杜榮菲躬身行禮，“兒媳給母親拜年了，祝母親事事吉祥，年年今朝。”

她說著轉向大夫人、五夫人，“大伯母過年好，五嬸娘過年好，祝二位萬事如意，歲歲今日。”

三夫人沒有做聲，大夫人卻道：“好，好。”

大夫人松開三姑娘的手，催促道：“快帶著妹妹們給你二嫂子問好。”

三姑娘起身拂了一禮，靦腆道：“二嫂子好。”

杜榮菲回半禮，“三妹妹有禮了。”

四姑娘、五姑娘在五夫人的授意下全都站了起來。

三姑娘道：“這是四妹妹，這是五妹妹。”

四姑娘不情愿地屈膝道：“二嫂子好。”

五姑娘偷偷地打量著杜榮菲，等四姑娘說完，才屈膝道：“二嫂子好。”

杜榮菲回了半禮，“四妹妹、五妹妹新年好。”

她心道：“三姑娘王妍是四房的，四姑娘王嬌、五姑娘王娟是五房的。”

她看向躲在三夫人后面的小女孩，心中猜測：“那應該就是王邵同父異母的妹妹王珠了。”

王家姑娘從女，只有王邵同父異母的妹妹名字不同，她是外室所生，嫡三夫人生前并未將人接回，繼室夫人雖將人接了回來，卻也沒給她改名。

三夫人見其她房姑娘都見了禮，唯獨六姑娘沒有，頓時覺得六姑娘上不了臺面，她瞥向六姑娘身邊的媽媽。

那媽媽一個激靈，忙推著六姑娘上前，笑著說：“侯夫人生得美，我們姑娘竟然看愣神了。”

她說著還不忘提醒句，“快同你嫂嫂問好。”

六姑娘弱弱道：“嫂嫂好。”

杜榮菲面帶微笑，溫聲細語道：“六妹妹好，六妹妹今年多大了？”

媽媽見六姑娘扭捏著向她身后躲去，忙回道：“回侯夫人的話，六姑娘過了年七歲。”

“母親......聽說二嫂子來了？”

一個稚嫩的聲音從外面傳入，杜榮菲轉頭看去，只見一個十四五歲大的少年快步走入，這少年不同于王邵的秀氣，到多了幾分習武之人的粗狂。

大夫人站起，嗔道：“你個潑猴，大過年還帶著你四弟亂跑，你四弟人呢？”

說話間五夫人的兒子，喊著：“三哥，等等我。”也跑了進來。

下人們紛紛上前，解下兩位少爺的披風。

杜榮菲已經知道這兩人是誰了，大房嫡次子王郁，五房嫡子王鄰。

她行了半禮道：“三叔、四叔。”

大房嫡長子已故，大姑娘也已出嫁，如今大夫人把所有心思都放在這位三爺身上。

至于二房，聽聞除了二夫人這個寡居之人，已經無人了。按道理像二房、四房這樣無子的，是應該過繼兒子的。

可王家五房，大房只剩下王郁，五房如今也只有王鄰一個兒子，三房雖有兩個兒子，可三夫人不可能將自己唯一的親生兒子過繼，要是過繼王邵，王邵這個一年到頭都病歪歪的，二夫人、四夫人又不敢認下，她們原就有克夫克子的名聲，這要是過繼后人再沒了，豈不是更加坐實了她們的名聲。

一時間，哪怕再不想二房、四房絕戶的王老太爺，也不敢將王邵過繼出去。

大夫人拉著王郁、王鄰到杜榮菲面前，“快見過你們二嫂嫂。”

王郁看著杜榮菲，竟看得癡了。

大夫人碰了王郁一下，“發什么呆，還不叫人？”

王郁抱拳道：“王郁見過二嫂嫂。”

王鄰笑著說：“三哥見二嫂嫂生得美，定是后悔替二哥哥娶回家了。”

杜榮菲一怔，瞬間讀懂王鄰話里的意思，當初替王邵接親、拜堂的人是他。

王郁一把捂住王鄰的嘴，“四弟慣會胡說，二嫂嫂可莫要當真才是。”

杜榮菲依舊微笑著搖頭，不在意道：“三弟嚴重了，四叔才十歲，我哪會將他的話放在心上，三叔也莫要惱了四叔才是。”

看著落落大方大的人，王郁松開手，道：“不會，不會。”

五夫人暗暗松了口氣，她將王鄰拉到身邊，低聲道：“多大的人了，嘴上連個把門的都沒有......”

大夫人掩去尷尬，笑著說：“快都別站著了，你們二嫂子也才大病初愈，妍兒，伯母把你二嫂子交給你，你可得招待好了。”

王妍忙道：“大伯母放心，侄女定照看好二嫂子。”

她說著就要去牽杜榮菲的手，只是還沒碰到，杜榮菲就抽了回去。

王妍露出一絲尷尬，心中卻很是不高興，論身世她是四房嫡女，而杜榮菲只是一個家將出身的副官之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