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邵側頭,臉上依舊掛著淡淡地微笑,“箭上沒毒,一時半會兒死不了。”
杜榮菲自然知道燃著火的箭不會有毒,可是這樣不行,“還是找個地方停下吧!再繼續跑下去,我擔心找不到回去的路。”
王邵放緩了步伐,氣喘吁吁道:“這種跑法,你還能記得路?”
他是真的有些佩服了,剛剛那一通下來,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位于何處。
杜榮菲道:“只要我清醒,我就能從這里找回去。”
王邵將杜榮菲放下,“那咱們休息一會兒,不過此地不宜久留。”
杜榮菲嗯了一聲,她要求停下,無非是想查看一下這里的地質,順便準備一些東西。
她必須選擇一個要走的方向,在這大山中最忌亂闖亂撞,他們需要前往一處避風的地方,且不能離水源太遠。
看著扒完樹皮,又開始切割藤蔓的人,王邵道:“過來。”
杜榮菲抱著藤蔓走到王邵身邊,她看了看王邵肩上的半截斷箭,“這里不能生火,還得找個能生火的地方才行。”
王邵道:“生什么火,直接取便是。”
“不行。”杜榮菲想都沒想就拒絕了,“我這匕首不干凈,你也別看你的劍,你的劍更臟。”
聽到這樣的原因,王邵不由得失笑出聲,“哪有那么嬌氣。”
杜榮菲道:“不行就是不行,你等我一下。”她說著撿起剝下來的樹皮問道:“你還能走嗎?”
“能,你呢?要不還是我背你吧!”
“不用,不用,我剛剛已經休息夠了,剩下的路由我來帶。”
王邵笑道:“聽你的。”
半個時辰后,杜榮菲總算找到了一處山脊,這里的雪被風吹得很硬,雖不用每步深陷,卻凍得兩人瑟瑟發抖。
王邵上牙磕下牙道:“這就是你找的地方?”他不辨山中方向,而且先前獵戶講的那些,都證明杜榮菲比他更熟悉山林。
杜榮菲解下身上的狐裘和披風遞給王邵,“你先休息一下,我去掏個洞。”
王邵……
他根本不知道杜榮菲要干什么,索性披上狐裘,拿著披風坐等。
杜榮菲借著月光燃起一支火把,借著微弱的光她用藤蔓作尺,在雪地上畫了個圈,然后開始來回踩踏。
王邵道:“那些殺手一時半會追不上,可天亮后,他們尋著腳印便會找到你我。”
在他眼中,杜榮菲就是在浪費逃跑的時間。
杜榮菲喘著氣直到踩踏完畢,她走向王邵,“借你的劍用一用。”
王邵遞出劍,“你不是想在這里過夜吧?這么大的風,我們不用熬到天亮,就得雙雙凍死。”
杜榮菲接過劍,“放心吧!只要我不想死,老天也收不走我。”
王邵道:“好吧!姑且信你。”
長劍在手,杜榮菲開始切割踩踏過的地面,整齊的雪磚切出,接下來就是搭建。
王邵看了一會,便開始閉目養神。
他得養好精神應對將要發生的事,只是當他看見一個如同墳包的雪包后,他心中的感受連他自己都說不清楚。
杜榮菲在雪包側面開了個洞,然后鉆了進去,“侯爺,可以進來了。”
見無人回答,她又喊了兩聲侯爺,最后探出身子道:“王邵,喊你沒聽見啊?”
王邵……
杜榮菲爬出,看著王邵的模樣,她放軟語氣,“你身上有傷,要是不能用爬的,可以躺下,到時候我將你拽進去。”
她看向來時的方向,“我馬上就回來。”她說著向來時的方向跑去。
王邵面露糾結,他是千戶侯,就算是墳冢,那也不該是這種規格的。
一炷香后,遠處傳來咯吱咯吱的聲音。
王邵望向黑暗,雖看不見人影,卻聽出只有一個人的腳步聲。
杜榮菲拖拽著兩捆柴費力地走回,見王邵看她,這才說道:“消耗太大,實在背不動了。”
王邵起身道:“我來,你去撿干柴,怎么也不說一聲?”
杜榮菲拍掉王邵的手,“你身上的箭還沒取呢!”
仔細看去,王邵的情形比她還不如,因傷勢一直未處理,再加上凍了好一會,他此刻唇都是白的。
王邵拂去杜榮菲發上的雪,“難為你了。”讓堂堂侯夫人做這些,他有些過意不去。
杜榮菲只看了王邵一眼,就該干什么干什么去了。
她爬進洞口,然后探出身子將兩捆柴一個個拖拽了進去。“侯爺,該你了。”
王邵……
見王邵沒有反應,杜榮菲不爽道:“別跟我說你是在嫌棄我這雪屋?”
王邵搓了搓胳膊,“看在你生病還如此辛苦的份上,我不同你計較。”他說著趴下,然后一直胳膊使力地向里面爬去。
見人爬的如此費勁,杜榮菲拽著王邵的后領子,直接將人拖了進去。
王邵扶額,從小到大這是第一次被如此對待。
他忽然記起了繡樓那會,他心道:“這是第二次。”
好在想法剛一出現,就沒再繼續想下去,王邵此刻被雪洞內的情形吸引,雪洞里面很大,他們不僅可以站立行走,還可以在中間生火。
杜榮菲堵上洞口,堆好木柴,便開始鉆木取火。
“用這個吧!”王邵遞出火石,見杜榮菲不客氣地接過,這才說了句掩飾尷尬的話,“你這雪屋比外面暖和。”
杜榮菲道:“等會兒更暖和。”
木柴噼噼啪啪地燃燒了起來,杜榮菲拿過一旁放置的樹皮,綁上四角,裝上少量雪放在火堆旁等待雪化。
王邵驚道:“這樹皮是用來煮水的?”
杜榮菲嗯了一聲,解下斗篷掛在另外一捆柴火上。
“你那個狐裘厚,鋪地上吧!”見雪融化成水,杜榮菲才將樹皮鍋坐到火上,她拿出匕首放在火上燒了又燒。
王邵知道這是準備幫他取箭頭了,只是這性子夠倔的了,非得燒過匕首才肯幫他。
他單手脫下狐裘,“你這雪屋真不錯。”他現在已經沒那么冷了。
杜榮菲握著匕首坐到王邵身邊,“說點什么吧!”她沒有麻藥,只能用說話分散一下注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