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疾而終的道別,或許是為了不久將來的重逢,亦或是彼此都留了些彼此心照不宣的心事。
一路故地重游,走走停停,葉芷又一次來到宛若仙境的解語堂。
不知為何,這里總讓能讓她安下心來,仿若她本就生在這里,外面的一切都與她毫無干系。即便在院子里呆呆的坐上一整天也不覺得膩。
院里枝干蜿蜒的梨花樹成了小時天的臥榻,吃東西,睡覺,幾乎都在上面。堂主估摸著葉芷整日呆在院兒里無是可做,難免想東想西,于是讓六叔搜羅了許多珍藏話本、江湖趣聞異錄,統(tǒng)統(tǒng)堆放在葉芷的院里。
她倒是對這些頗為著迷,只是再喜歡也逃不過周公送清夢,時不時又趴在案桌上睡著了。偶爾從樹上掉下來點酥餅渣,抖落的梨花瓣打在她臉上,便又醒了接著看。
“你方才醒來看的也是這頁。”樹上傳來小時天懶洋洋的聲音。
葉芷沒有理睬,撐著下巴繼續(xù)往下看。
直到原來傳來急促的碎布聲,葉芷猜的這人定是小夕無疑,放下書往外探頭,“怎么了小夕,出什么事了?”
“小姐,是...是太子殿下,太子殿下來了。”未等走近小夕便說道。
“墨麒風?!”葉芷一時無所適從,她期盼能再見到他,也知道自己一定還會再見到他,只是沒想到是現(xiàn)下,而且還是......
“你看到他了?”莫非他大張旗鼓來解語堂了,不然怎會讓小夕來通報。
“那倒沒有,只是見到了殿下送來的東西,還有一封老爺寫給小姐的家書。”小夕搖頭細說,“小姐,堂主正在大堂等著你呢,你還是趕緊去看看吧。”
葉芷一時間有些摸不著頭腦,只好隨著小夕的催促去大堂。
小時天自聽到太子兩個字起,緊鎖的眉頭就沒松開過,只好一躍而下,跟著一同出了小院。
自臺階到大殿,堆的滿是紅木箱子,還有些看得見的怪石擺件,珠寶首飾,黃金白銀,玉器綢緞等數(shù)不勝數(shù)。
換做平常葉芷早就謀劃著如何多好薅一點在自己手里,但今日這情形著實不太妙,落眼處凈是囍字紅綃,畫面太過熟悉深刻,沉睡的記憶瞬間清晰的浮現(xiàn)在她的腦海,霎時一陣暈眩感和害怕涌上心頭,葉芷停住了腳步,這感覺很快消失,她似乎意識到這種情緒不屬于她。
“小葉子來了。”六叔拿著剛清點完的禮單。
“快來瞧瞧,這些東西可都是當朝太子送來的。”笑顏難掩,“都是用來迎娶你過門的聘禮。”
葉芷心中五味雜陳,不知是怎么一回事。
回頭望著小夕,主仆二人面面相覷,想著小夕和云帆的關系,說不定知道寫什么。
小夕顯然不知道這事兒,乖巧的望著殿內(nèi)店外擺放著的堆積如山的聘禮。好家伙,這要是再進來幾個人,恐怕落腳都難。
百姓只知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全天下最大的富貴莫過于皇家,但是這場面也委實豪氣了寫,這些估計在邊州都夠一城的年輕男子婚娶了。
小夕實在不知用何種表情來表示驚嘆。
“這些是...?”
葉芷疑惑,雖然他知道墨麒風這個人做事從來都是雷厲風行,可則一出實在是太出乎她的意料,還是懷疑是不是哪里出錯啦。
目光望向殿上端坐著的孟沅尺,堂主雖沒有多少笑顏,點了點頭,遞給葉芷一封書信,“這是你爹給你的親筆書信。”
怎么爹的書信會和墨麒風的聘禮一起送來,她心中更是萬分不解,接過信立馬打開。
芷兒親啟:
日前面圣,為父得知太子殿下心悅吾芷兒。大鬧圣前,抗旨拒婚,另娶吾兒。為父多番考量,念殿下品性純善,又一心求娶。另你二人有情有緣,為父認為可成良姻,便殿前同請,圣上賜婚你與太子妃同日如東宮,為太子側(cè)妃。望我兒了為父之用心,惜二人之情緣。
葉芷感概良久,收好書信,打量著滿殿的嫁妝。
“你預備如何?”孟堂主問道,“這聘禮咱收還是不收?”
“你若是不愿嫁,我這就派人將這些物什都扔下山去。”
孟沅尺與墨麒風并不相熟,只是朝中一直有人視解語堂為眼中釘,自然而然的他也就沒有什么好脾氣。
“這些俗物一點意思都沒有,你留著有何用。”小時天戾聲嗤道,不屑一顧。
“你若是退回去,我定能給你尋來這世間最有意思的玩意兒。”
六叔知曉小時天有些鬧脾氣,便將他拽到一邊。
小時天還是太年輕來了,這些可不是什么俗物,只是葉芷這一時間心思還不這上面罷了。
就不見小姐的答案,小夕拽著她手臂。
“小姐,你在想什么呢?”
一眾人都望著葉芷,臉色漸漸由陰郁變得明朗,抬眸望向孟沅尺。
“我嫁。”
眼神十分堅定。
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哪來的決心,也許是自己給的,也是父親的信給的。
也有可能在上次見到墨麒風的時候,墨麒風給她的。
她還是遵從了自己的內(nèi)心,即使自己不是唯一的妻子,但他也知道,這樣的遺憾和惋惜,不是她能選擇的,是他們的相遇就注定了會這樣,誰都無從選擇。
孟沅尺尊重葉芷的選擇,沒在多說什么。六叔的喜悅掩蓋了在場有些人的失落。六叔的喜悅在于,他操持這解語堂大大小小的事務大半輩子了,操辦喜事倒還是破天荒的頭一回,難免欣喜激動。
立馬吩咐左右侍從,迅速領取任務,開始了忙碌的準備。
葉芷踱著步走出了大殿,她腦子里還不是很清晰,難道是上都城發(fā)生了什么大事?否則父親怎么會親自去向陛下請求將她嫁與太子殿下,可是父親在信中什么都沒有說,回想起上次墨麒風來找她,也未曾提及此事,為何如此突然,怎么還為她頂撞了陛下?
當然這一切的疑惑,都只有等到她回了上都城才知道。
與此同時的上都城外,兩匹黑馬迎著暮色,飛馳而過沖進城門。
天色晦暗,策馬在前的墨麒風一襲玄衣,劍眉星眸,嘴角微啟時發(fā)出低沉的馭聲都令人生畏。
云帆快馬加鞭追著殿下的背影,至從陛下賜婚那日起,殿下就沒有一天在寢殿休息過,此處奔忙,城里城外。旁人興許不知道殿下有多在意葉小姐,但云帆是知道的,他自小跟在墨麒風身邊,從未見過太子殿下如此這般不顧一切的渴望得到一樣東西。
盡管他是大離的太子殿下。
前面飛奔的黑馬沒有絲毫減緩,墨麒風手中韁繩一轉(zhuǎn)換了方向,顯然不是回宮的方向。
“你先回宮。”墨麒風扔下一句話給云帆就策馬遠去。
“是。”
云帆只好領命回宮。
對于上都城的百姓來說,明日可謂是極喜慶的日子。
大離國太子殿下迎娶太子妃,太子側(cè)妃。
鎮(zhèn)國將軍府二公子與商賈大族錢家獨女成婚,三女奉旨二嫁,及太子側(cè)妃。
街上各街各坊都應和著張、葉、錢三家,門鋪前都掛上了紅囍燈籠,呈一份吉祥,討一個好如意彩頭,處處看去,好不熱鬧。
葉府內(nèi)外更是喜慶一片,府上仆人們跑出跑外的忙活著,別提多樂意,畢竟府上是雙喜臨門的大喜事,還都是陛下賜婚,可謂是百年難遇。
葉夫人更是盯著張羅了好些天,既要準備娶兒媳婦的彩禮,又要給女兒準備出嫁的嫁妝。葉將軍倒還是一如往常,軍營葉府兩處來回,不過心中中自然是高興的。
除了葉泉,在軍營還好,一旦回到家中面對葉母時,她是能回避則回避。否則,短是幾聲數(shù)落念叨,長是通宵達旦的開導說教,葉泉耳朵都快起繭子了,就期盼著葉芷趕緊回來,救她于水火。
相隔兩街外,丞相府,燈火通明。
較比平日,更顯得富麗一些,內(nèi)宅忙碌的除了府上的下人,還有宮里的宮女內(nèi)侍,都是皇后特意挑選派來的。
然自從得知太子殿下于同日還要迎娶葉家三小姐為側(cè)妃時,面容也不如前幾日絢爛,雖然不管有沒有側(cè)妃,她都是心甘情愿,此生給他墨麒風不嫁的,也知道他作為太子,以后必然會有很多的女人,只是不知道這位側(cè)妃究竟在殿下心中是何地位,她自己在太子殿下心中有是何等地位。
“小姐放寬心,昨日我讓門房小廝去打聽打聽這個葉家三小姐。”水青走近跟前,小聲敘述道:“結(jié)果卻連門房小廝都知道那葉家三小姐的丑事,整個上都城都傳遍了。”
“這葉家三小姐是個二嫁婦。”
張妙容聽愣住了,太子側(cè)妃竟然是二嫁,這怎么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