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伯正在跟人熱烈地討論著什么,聽到有人跟自己說話,扭頭一看,是江適和鐘琳,連忙笑呵呵地說道:“是小適和琳琳啊,沒出什么事,是好事!大好事!”
江適看李伯開心的樣子,不禁好奇地問:“什么大好事啊?”
“你猜猜?”
“您還是直接說吧,這我哪兒猜得出來啊!”
“也對,那我就告訴你吧,咱建華村要拆遷啦!”李伯有些激動地說道。
“拆遷?這就是你說的大好事?”
“是啊,拆遷當然是大好事咯!咱們建華村盼了多少年了,市里面差不多的地方全都拆了,這回終于輪到咱們啦!”
看著李伯高興的樣子,江適不禁心中一沉。
若非今天正好碰上了,他都快忘了建華村當初還有那么一檔子事了。當然,之所以沒有想起來,最主要的原因是當年拆遷開始的時候,他已經離開了建華村,聯系得也不像這一世那么勤,直到后來拆遷出了事情,他才知道好好一件事竟然鬧到了那樣的地步!
拆遷是大好事?
簡直放屁!
當然,江適不是覺得李伯在放屁,而是建華村這次的拆遷的事件實在是太操-蛋了,最后一度成為了舉過皆知的丑聞!
看著李伯高興的樣子,江適心里很不是滋味。
李伯的想法恐怕代表了絕大多數建華村人的心理。盡管建華村的人自有一股精氣神,但是能住更好的房子,又有誰會希望繼續住在這片又臟又亂的地區呢?
只是,拆遷真的就能住上又大又敞亮的房子了嗎?
而且,以前的江適不懂,可現在多了十幾年的社會經驗,江適卻知道這樣的拆遷即便對建華村原住民來說是個好消息,但對于寄居在建華村的大量外來人口來說,絕對不是一個好消息。
拆遷就意味著他們要再次無家可歸了,意味著他們又得在這個繁華的城市中另外尋找新的夾縫去生存了。
可是,作為平江市里最后一片城中村,他們想要再在城市里尋找這么廉價的居住空間談何容易!
想到這里,江適不禁看向了鐘琳,果然,從鐘琳的臉上,他沒有看到一絲一毫的喜色,因為,老鐘父女就是這么一戶外來戶。
盡管他們在建華村生活了不少年了,但也并不能改變他們外來戶的本質。
一旦拆遷,他們就無家可歸了。
李伯似乎也發現了鐘琳不自然的表情,猛然想起什么似的,尷尬地笑了笑,卻沒有再說什么。
“別想那么多,拆不成的!”江適忍不住說道。
雖然他說的是一句實話,可是鐘琳的表情說明她顯然是不信的。
“謝謝!”
謝什么?自然是謝他的安慰了。
江適也不想多解釋,有些事情到時候就知道了,只是他比較猶豫的是,自己既然知道了事情發展的走向,到時要不要阻止慘案的發生呢?
雖說那次大火里被燒死的人他并不認識,但是好歹都是人命!
可問題是,他能救得了一時,難道就能救得了一世?能救得了那幾個人,難道就能救得了所有的人?
他知道拆遷這種涉及巨大利益的事情,牽扯的方方面面實在太多了,在巨大的資本和利益面前,人命真的賤如狗!
火燒不死他們,但是下一次又會是什么呢?
上輩子最后拆遷被叫停,也就是因為燒死人的事情鬧太大了,若是被他一攪合,沒有燒死人,誰又能保證不會出現其他什么惡性的事情呢?
建華村的人那么多,只要他們覺得自己的訴求無法得到滿足,有的是人會走上對抗的那一面!
關鍵是,從他后來知道的情況來看,那些拆遷補償的方案實在是太欺負人了,也難怪建華村人會群起反抗!
江適絕不是喜歡多管閑事的人,然而面對這樣的情況,他不得不多考慮一些。縱然他現在有著常人無法企及的力量,也并不代表他能夠以一己之力,與整個社會的規則為敵!
江適一個出神,回過神來才發覺,鐘琳已經走遠了。于是連忙快步追了上去。
追上的時候,卻已經快到鐘琳家了,而再往她家走的方向不知為什么站了一大群人,把路都給堵上了。
受了一天驚嚇的鐘琳急切地想要回家,可以當她想要從人群擠過的時候,卻被兩個身穿制服的人給攔下了。
“走開走開,前面路封了!”
“我家就在前面啊!”鐘琳解釋道。
“我管你家在哪里,告訴你現在這里不能走,要走,等考察團的人走了再說!”那人很不客氣地說。
“可是……”
“沒什么可是的,趕緊走開,去一邊兒等著去!耽誤了市里招商引資的大事,你負得了這個責任嘛!”
被對方這么一頂大帽子扣上來,鐘琳頓時不知道該怎么說了。
別看她之前在學校里對著方士南可以義正辭嚴地指責,可她畢竟只是一個還在念大學的女生,面對穿著制服的人,有種本能的畏懼,特別是今天一天的經歷,徹底顛覆了她對這個世界的認知,以至于對方對她說了這明顯沒有任何道理的話,她都說不出什么反駁的話來。
“狗屁的招商引資!招商引資就能不讓人回家了嗎?”
從后面趕上來的江適,正巧聽到了對方后面一句話,心里本來就對拆遷這事兒有點不爽的他,見有人扯虎皮作大旗,想也不想就罵了上去。
那警察被罵得愣住了,他沒想到竟然有人敢這么當眾抨擊市里的重要工作,究竟什么人敢那么囂張?是誰給了他那么大的膽子?
當他看清說這話的不過是個乳臭未干的小子,頓時啞然失笑了。
“去去去,小屁孩一邊兒去,別在這里妨礙公務!”那警察一邊說著,一邊像是趕蒼蠅一般地揮著手,像是想在揮手間就把眼前的小子趕走一般。
“呵呵!”江適笑了,這年頭這種嘴欠的家伙實在太多了,真的好讓人煩惱啊!
“我如果一定要從這里過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