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富是個眼尖的。秦桑和燕九剛到店門,他便笑呵呵的迎了出來,彎腰恭請兩人進店。
秦桑只見這店招牌什么的早已撤下,已經關門停業,而這店里卻忙得熱火朝天,幾個小工正整理著貨架。
“秦娘子,現在這店面和后宅都已清空整理了,日后想擺成什么樣子,您盡管說,我會讓他們盡快按您說的辦好。”不等秦桑說話,李富已開口道。
果然是多年的生意人。秦桑心下贊許不已,但面上仍舊不動聲色,微笑道:“辛苦李掌柜了。”
“您別這么客氣。日后您就是小人的東家,叫我李富就成了。”李富陪著笑道。
“既然李掌柜這么有誠意,那我也就不多說什么了。咱們現在就商討一下細節,把字據給簽了。”
“我這兒早已備好了,您且看看。有什么不滿意的,咱們再談。”說著,李富把人讓到后宅,倒了杯水,然后拿出一式兩份的契約來。
秦桑拿起一份,燕九也自顧自的拿了另外一份,一字一句的看下去。
“李掌柜,這價錢可比前幾日您報的少多了啊……”秦桑邊看邊慢悠悠的啟唇道。
“小人日后就是東家您的下人了,自然也得為東家出一份力。”李富笑呵呵的解釋道。
“這些存貨……”
“擱小人這兒也沒什么用了,賣也值不了幾個錢,就獻給東家您了!”
秦桑含笑把契約放下,一臉和善的瞧著李富,“這樣一來,我反而有些過意不去了。”
“東家說哪里話!只要這鋪子能順利開張,日后能生意興隆,小人還愁跟著東家沒好日過么?!東家不必這么客氣。”
“那就真的多謝你了。”說著,秦桑抬頭看了眼身旁的燕九。燕九則立刻把自己手里拿的那份契約也輕輕放在了桌上,同時不著痕跡的點了下頭。
秦桑這才笑著看著李富道:“取筆硯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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契約定了之后,秦桑按照約定付了店錢,又預付了李富一個月的工錢和幾兩銀子,作為準備開店需要的各種雜費之用。因為考慮到李富能力不錯,加上又極富誠意,所以這當掌柜的工錢也開得挺高,遠超出了李富的預期。
看著這旱澇保收的銀子,李富也不得不承認,這秦娘子確實是個大方的人,而自己心里這些日子來一直揮之不去的丟掉祖業的失落感也好受了些。
秦桑反復走了幾遍后宅和店面,心下思考著具體該如何安排。李富聽她的吩咐沒有時刻陪著,兀自出去了一會兒,再回來時便對秦桑道:“東家,您稍待片刻,我已請人去請了這兩日我物色的裁縫和繡工了。”
秦桑委實沒想到他效率竟然如此之高,“有幾個?”
“裁縫有兩個,都是我之前認識的老法式。繡娘也有三個。都是昨兒聽了郭大嫂的話,按照東家的意思去尋的。”
“三個繡娘好像少了些……”
“正是。我知道東家是寧缺毋濫的,就挑了這三個。不瞞東家說,這繡莊如今能撐下去的也不多了,咱給的銀錢高,要找人那還不是易如反掌?東家耐心等待便是。”
秦桑滿意的點了點頭,笑道:“真是辛苦李掌柜了。宇文公子三日之后要到店里做客,這該辦的事,還勞煩你都盯緊些。”
李富一聽宇文東方要來,立刻緊張的脊背都挺直了起來,“小人記下了!”
“麻煩你現在叫個人請郭嫂來一趟,咱們先看看這些人如何,之后你們得再陪我去看些東西。”
這裁縫和繡花需要的設備、針線、輔料等是得抓緊時間置辦了,李富和郭嫂都是行家,這兩個人務必是要到場的。仔細這么一算,花錢的地方可真是不少呵……
李富一一點了頭,最后忍不住還是問了一個他一直很關心的問題,“東家,這店鋪,您打算用什么招牌呢?宇文公子來時,好歹咱們得把匾額和招幌做好不是?”
說起這店鋪的名字,秦桑從開始決定做起來時就已經在想了。本想著迎合這里的大風氣,以自己的姓氏為號,但現在她卻改變了主意。以她現在的情形,太高調總不是好事。
“就叫福記吧。”以福寶小名為號,似乎也是個不錯的主意。
“那行,我這就去告訴對面的錢掌柜,讓他先做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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裁縫和繡娘看起來都是些老實本分的人。裁縫是李富熟識的人,算是老師傅了。那三個繡娘,則是在城東較有些名氣的孫記繡鋪做工的,和郭大嫂之前也認識的,看起來是些手腳利索的人。
秦桑大致每個人都聊了兩句,感覺尚可,便讓這些人先回,后天再來一趟。這兩日她打算盡快把設備輔料之類的弄好,后天這些人的本事高低也就一目了然了。
城東好就好在是個商區,做什么都方便,價錢也公道。雖然東西品質也就一般,但目前來講,也是能接受的。太好的她現在在生意前途未卜的時候還不敢下手,先湊合過這艱難的創業期再說。
一個下午,四個人馬不停蹄的逛了十幾家鋪子,最后連李富都有些吃不消了。這大熱的天,還真是要人命,真難為這千金小姐還非得要貨比三家,找個最合算的來。這精打細算的本事,連他這個老商家都佩服了。
到家的時候,天已經擦黑。還沒進門,就聽見福寶在哭,素娘也在哭。一大一小好像是在比誰的嗓門比較大似的。
郭大嫂一聽這聲兒,也顧不得疲憊了,下了馬車就一路小跑的往里跑。秦桑也覺得奇怪,當下皺了皺眉,也三步并作兩步的跟著郭大嫂后面快步進了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