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半夜陡然變了天,悶熱無比,一絲風也沒有。秦桑被熱醒了之后,看福寶頭上脖子上全是汗,怕他出痱子,便幫他擦干了汗,自己也靠坐在床前一個勁兒的搖蒲扇,后半夜幾乎沒怎么睡踏實。
寂靜的夜,有任何一點異響都會格外的清晰。所以當秦桑聽到特別清晰的踏踏的馬蹄聲,以及門吱吱呀呀開啟關閉的聲音,不禁心里又是下意識的一驚。
不會又有什么事兒吧?
凝神靜氣的聽了一會兒,沒聽到什么特別的,但心里仍舊覺得不踏實,索性披了衣服打算出去看看。
四處一派安靜,毫無異常。只有隔壁所謂剛搬進來的鄰居家里,居然此刻還留著燈火。
想來,這聲音,是從隔壁傳來的。只是,都已經這個時候了還不睡覺,這家人到底搞什么名堂?結合這宅子當初奇怪的突然被轉手,秦桑憑著直覺,總覺得這戶鄰居有些蹊蹺。
院子里同樣也沒有一絲風,用蒲扇狠命的搖了兩下,心想真得想想法子降溫才是,這盛夏天才剛剛開始,委實難熬。要是哪里有賣冰塊的就好了,用風再一吹,絕對舒服。
這么異想天開的想著,扭頭正準備回屋,卻正碰上燕九直挺挺的站在迎門墻后,已不知站了多久。
“你怎么也起來了?”秦桑問。
燕九抬眼看了看隔壁,秦桑明白他起來估計是和自己一樣的原因,便笑了笑,“沒什么事,回去睡吧,明早還得早起。”
燕九不動。
秦桑微頓了一下腳步,但終究還是徑自回了房。
有些話現在講似乎有些過早。她需要找到一個恰當的時機來搞清楚自己心里的所有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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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天依舊悶熱的厲害。秦桑覺得臉色不是很好,洗了個澡之后便難得的對鏡打扮了一下,然后挑了件最體面的衣服,佩戴些首飾。這次見宇文東方,總該要隆重一點才行,否則顯得對人也不尊重了。
郭嫂見天實在不好,便對秦桑道:“東家非得今天去么?這么些日子沒落雨了,今天恐怕要下大雨了。”
秦桑毫不在意的笑了笑,道:“萬事信義為先,人若不守信,怎么能行?”
她既然這么說了,郭嫂也沒辦法再多說什么,便備了家里僅有的兩把大傘,交給燕九帶著。
李富早已在門口等著,一見大門開啟,便殷勤無比的迎上來幫著把大傘放進馬車里。待秦桑上了車,他還忍不住回頭多看了兩眼。
昨天晚上他可特意的打聽過這京師里秦總鏢頭的名號,真是不問不知道,一問嚇一跳。這秦家雖說說起來是個鏢局,但在這京師乃至京畿一帶都是赫赫有名的。且不說他手下的鏢師個個武功高強,鏢局威名遠播,單就和朝廷以及各大門大戶的關系,都不容小覷。聽說這秦家祖上也是了不起的大將軍,官至封侯,爵位是承襲的,但這幾輩似乎對當官沒了興致,和宇文家一樣,做起了身在草莽卻對官家舉足輕重的角色。
這樣的人,平日里想都想不到能碰上,今日卻能機緣巧合在秦家大小姐的手下討口飯吃,李富覺得自己總算是遇上了貴人,否極泰來了。死心塌地的跟著她,將來免不了榮華富貴。昨夜和妻子仔細商量過后,他已決定只平價把鋪子轉租給秦桑,庫存貨物之類的,他都決定白送得了。做生意本來就是這樣,舍不得本,便賺不得銀子。以少取大,絕對值得。
“李掌柜有話要說?”秦桑見他眼神老是盯著自己看,忍不住笑問道。
李富尷尬一笑,連忙回頭,揮鞭上路。--這秦娘子今日可真是美絕了。他李富見了一輩子粗手粗腳的女人,想不到有朝一日還能見到這么貴氣逼人的人物,真是不枉此生了。不過,那啞巴護院的眼神可真是夠冷的,大夏天的愣是讓人后背冷氣直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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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宇文城北店鋪的時候,天已經黑壓壓的似要壓了下來,讓人直喘不過氣。宇文東方早已在店里等著,一見到秦桑的馬車停靠在門口,便快步迎了出來。
伺候在宇文東方后面的還是昨天那個小二。他先是只注意到秦桑的穿著,等進了鋪子后廳幫二人上茶的時候,才瞧清了秦桑的面容,心下一慌,手一哆嗦,茶水很不幸的亂濺了一片。
“小人該死,小人該死……”小二竭力讓自己冷靜。乖乖,這女人果然是認識公子的!他今日鐵定是要倒霉了!不過也女人也真是的,昨日穿的那么寒酸,真是沒事找事!
宇文東方很不悅的皺起眉頭,冷聲呵斥道:“下去吧!”
“是!”小二連頭都不敢抬,一路誠惶誠恐的退到大廳門口,才敢轉過身去離開。
“下人失禮了,桑娘見笑了。”宇文東方一張俊臉瞬間滿是微笑,并親自握起了壺柄,幫秦桑斟茶。
秦桑沒所謂的一笑,沒回答什么,關注點卻在別的地方。
從一進這房間,就覺得涼氣逼人,宛如進了現代的空調房間一樣,舒爽的讓人只想嘆息。她好奇的四處看了一圈,也沒發現什么異樣,便不由得想要發問了。
“這屋子里是放置了冰塊么?”
宇文東方一笑,優雅打開他隨身攜帶的折扇,悠然答道:“自然。桑娘何有此問?這也不是什么稀罕事啊,夏季從冰窖里取些冰塊祛暑,秦家不也一向如此么?”
原來這年頭真的有冰塊的!秦桑忍不住暗喜。不過看來這只是大戶人家的專利,平頭百姓肯定是用不起的。
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沁涼入心,冰爽可口。看來這冰塊不僅是用在了揮發冷氣祛暑上,甚至還用在食用上!
既然能食用……一個瘋狂的念頭瞬間在秦桑的腦海里蹦了出來。這宇文東方可是個不折不扣的精明商人,能賺錢的事,他總該是一樣感興趣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