荊州與豫州交界的馳道上,一輛馬車不緊不慢地走著,駕車的是個年輕小伙子,叫荊十一,看上去雖然有些瘦弱,但是馬鞭卻揮得異常有力。這是新任冀州刺史從洛陽到冀州時所乘的官車,如今轉(zhuǎn)手給了劉祁。
馬車內(nèi),劉祁和令狐楚天對坐著。按計劃,竇驍先一步領(lǐng)兵直奔南越去了。
劉祁掀開窗簾看了看外面,對令狐楚天說:“自進入荊州界內(nèi),這一路上一點人煙都沒看到,異常平靜,與我們所料不同啊。”
令狐楚天沒說什么,目前的情況,也不適合去說什么。
忽然,馬車一個急停,劉祁差點側(cè)翻過去,忙問:“怎么回事?”
荊十一掀開車簾,對劉祁說:“有一隊官軍從側(cè)路沖出,攔在了車前。”
令狐楚天帶劍起身走了出去,劉祁跟在他后邊也下了車。
對面的官軍將領(lǐng)見到兩人下車,立即下馬拜見。他們是奉二皇子之命,特地守在馳道上等候劉祁等人,迎接他們到武陵與二皇子匯合。
說到武陵,劉祁不禁想起衛(wèi)辰宇最后的話,他說武陵有異象,讓劉祁自己去調(diào)查。本來還想兵荒馬亂,怕難以抽身去武陵,這下子得來全不費工夫,巧合得恰到好處。
就這樣,劉祁在官軍的引領(lǐng)下,經(jīng)新野,渡漢水,到襄陽,江陵,乘船渡過長江到達武陵。官軍將領(lǐng)告訴劉祁,荊州長江以北的地區(qū)都已經(jīng)被平復了,武陵,長沙現(xiàn)在屬于前線,長沙一路并沒有遇到硬骨頭,而武陵這邊卻一直膠著著。
由于官軍引路,他們的行進速度大大加快,兩日后的傍晚,他們到達了武陵城中。
在太守府,劉祁見到了二皇子劉天佑,還有楚云公。
省卻繁文縟節(jié),劉祁直入主題,問劉天佑戰(zhàn)況如何?
劉天佑指著一幅武陵地形圖告訴他,現(xiàn)在武陵城及其以北地區(qū)已經(jīng)平復,城南是山地,亂軍在山地中打游擊,官軍無法進行有效殲滅,因而一直處于膠著戰(zhàn)?,F(xiàn)在只能等長沙一路打通,官軍繞到其背后,圍山細剿,才能把這一伙亂軍殲滅。
劉祁搖頭,這樣的計劃聽上去不錯,但是要等的時間太長,何況要繞到敵后,那就必須要占領(lǐng)武陵南的零陵郡,才能確保繞到敵后的部隊不會被夾擊,戰(zhàn)術(shù)上可行,但戰(zhàn)略上有些困難。與其坐等援軍,給予對方喘息時機,不如來個奇襲,擒賊先擒王,把亂軍首領(lǐng)擒獲,到時群龍無首,官軍自然可以輕易平亂。
劉天佑無奈笑了笑,他也想過,但是由于那些匪首都不是普通人,甚至有些是異族,前些派去奇襲的將領(lǐng)九死一生,他不敢再輕易派人奇襲,更何況現(xiàn)在帳下已無人可用了。
劉祁向劉天佑示意令狐楚天,劉天佑猶豫了一下,轉(zhuǎn)而說道:“前些日子竇驍帶來了兩隊精兵,一隊他自己帶領(lǐng)著已奔赴南越,還有一隊是留給你的。”他看向令狐楚天,“這一隊現(xiàn)在城西駐扎,你可以先去看看。如果可以,能奇襲最好?!?
令狐楚天應了一聲就出去了。劉祁看向劉天佑,“二哥,你還有什么事可以直說了。”
“這些年沒見,六弟還是這么聰穎,什么都瞞不住你?!眲⑻煊涌涞?。
“咳,”這時,坐在一邊的楚云公開口了,“還是讓老朽來說吧?!?
在數(shù)百年前,有一位巡游的仙人,在武陵南山中發(fā)現(xiàn)了魔君元神,這元神雖然只是一部分,然而在武陵山這樣靈氣集聚之地,已然有了自主意識,其力量也在不斷增強。那位仙人為了防止這元神修成,為禍人間,便將其封入封魔匣,藏于武陵南山中,留其弟子一人守護。而這個弟子的后人或者徒弟,代代守護著這個秘密,直到楚云公。
這次亂軍固守武陵南山,又有異族在其中,想必就是為這個封魔匣而去。一旦封魔匣被發(fā)現(xiàn),魔君元神被釋放,六界將再不得安寧,因此留給楚云公等人的要么是把他們驅(qū)離,要么就要搶在他們前面把封魔匣轉(zhuǎn)移。
楚云公還要接著說,劉祁隱約聽到房頂上傳來瓦片摩擦的聲音,輕微得幾乎無人察覺。劉祁向劉天佑示意房頂可能有人偷聽,劉天佑回應讓他不要亂動,自己緩緩走向桌邊,拿起茶杯,喝了口茶。而下一刻,他猛地把茶杯一摔,門外的人聞聲立即沖了進來,房頂也傳來一陣雜亂的腳步聲。
劉天佑走出屋子,轉(zhuǎn)身看向屋頂,問旁邊的人屋頂有什么異常?
旁邊的將領(lǐng)向屋頂上喊了一聲,上面跳下來一個人,向他匯報,屋頂上有一處瓦片被翻開了,但是沒有發(fā)現(xiàn)任何人。
晚了一步。跟著劉天佑出來的劉祁聽到了他們的對話,那個如果是人的話,必然是訓練有素的專業(yè)密探,可惜令狐楚天不在,不然一定可以抓到他。
劉天佑對那個將領(lǐng)呵斥了幾句,轉(zhuǎn)身對劉祁說道:“時間也不早了,我安排人帶你去休息,這太守府雖然把守嚴密,但你也看到了,還是有漏網(wǎng)之魚,晚上要小心?!?
劉祁點頭,讓他放心,就跟著一個軍士往后院走去。
穿過一條長廊,劉祁看到一個人影在前面不遠處匆匆跑過,看身形動作像是荊十一,劉祁便喊了一聲,果然那人應聲站定,回頭看向這邊。
劉祁走到他身邊,問他:“這么晚,跑那么快干什么?”
“唉,我這不是內(nèi)急嘛,后院的茅房又壞了,我只能到前院來,這太守府管的又嚴,上個茅房還得算時間,這一來回我這不是快趕不上了才跑這么快嘛。”荊十一提著褲子憨笑道。
劉祁讓他別急,一會兒他去和守衛(wèi)說,讓他跟著自己一起回后院。
當夜,劉祁半睡半醒,身邊掖著他的長劍,心里始終繃著一根弦留意著周邊的動靜。夜越深,越靜,每隔一段時間房間外就會傳來整齊的守衛(wèi)巡邏的腳步聲。在一次巡邏過后,劉祁已經(jīng)精力疲憊地昏昏欲睡,正在與自己作斗爭的時候,他感覺到有窗戶紙被捅破的聲音響起,接著,他清楚地聽到一聲類似釘子被敲進木頭里的悶聲。
劉祁一個翻身猛地坐起,手里握著長劍,迅速掃視過整間房間和窗子。他發(fā)現(xiàn)房間中的桌子上似乎有什么東西,于是緩緩起身移動到桌子邊,點上蠟燭。燭光亮起的一瞬間,桌面上,一張字條被一枚短針給釘在那里。字條上寫著:小心身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