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冠玉點點頭道：“沒錯。那小子處處跟孩兒作對，甚至當眾羞辱過我，我咽不下這口氣，又擔心他日后成為咱們秦家的威脅，所以才打算趁他羽翼未豐之前，將他除掉。”

秦瀚道：“你為秦家著想，提前清除隱患，這點爹很贊賞。可是，放著咱們家那么多得力家將你不差遣，偏偏動用雪魅門的人，難道你忘了你曾祖公的叮囑了嗎？你這么做，不只是糊涂，簡直是胡鬧！”

秦冠玉趕忙說道：“對不起了，爹，孩兒知道錯了。”秦瀚的話，讓他猛然醒悟到了其中的要害，不敢多加辯解。

秦瀚嘆了口氣，道：“玉兒，你曾祖公對你很是看重，覺得你是同輩當中，資質最好的一個。他老人家曾經跟我說過，等你突破書香三脈，就把你安排進國都的三陽書院。三陽書院，那可是連國都那些王孫公子，都不能隨隨便便進去的地方。玉兒啊，莫要辜負了你曾祖公對你的厚望！”

秦冠玉斂容道：“孩兒曉得。我一定不會令曾祖公失望的。”

秦瀚慢慢點了點頭。邱劍鋒的死，少不得他親自出面，幫秦冠玉向叔公遮掩解釋一番了。

當下，秦瀚派出大量家丁，全城哨探，很快便有了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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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完那家丁的匯報，秦冠玉第一時間問道：“爹，依您看，張陣那小子，該怎么處置為好？”

只這一句話，便不難看出，他還是一心想殺張陣。

揮揮手，屏退家丁以后，秦瀚說道：“既然有周晏同行，便不好下手。況且，我昨天晚上剛接到你曾祖公的尺素傳書，他老人家在信中，除了告訴我們，周信已經成為書師并且被封‘藍靈君’這件大事以外，還特別提到了一件事，一件有關這一屆藍靈州書氣比試的事。”

前面那件大事還沒有什么，反倒是后面那件事，事關重大，并非國家機密，但卻非同小可。

這一次天機國聯合南溟國藍靈、碧海、湘三州，派出書香三脈以下的書生，去魔獸山脈邊界歷練，順便打探魔獸動向，這里面可不簡單。不過，秦瀚卻并不打算將事情的真相，完全告訴秦冠玉。

“此行或有兇險，張陣能否活著回來都還不知道。就算他能活著回來，玉兒，你也別忘了，你曾祖公現如今是堂堂相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那張陣只要人在南溟，就都在你曾祖公的掌控之下。無論廟堂江湖，不管學堂書院，沒有你曾祖公說不上話的地方。”

秦瀚說到這里，父子兩個都是一臉自豪。家族里面有這樣一個曾祖公，他們與有榮焉。

“所以，就算他成為第二個羅曙暢又怎么樣？得罪了咱們老秦家，無論是書氣修煉之道，還是仕途之路，他都必將舉步維艱。而玉兒你，你有整個家族還有老相國在背后為你撐腰，將來你不但會進入三陽書院，還有可能會被培養成老相國的接班人，前途一片光明！”

秦冠玉被秦瀚著力為他勾勒的美好遠景，描繪的人生藍圖，激動得泛起滿面紅潮，差一點沒能在父親面前保持住沉著穩重的形象。

之后，父子兩個又隨意聊了幾句其他話題，秦冠玉的情緒才慢慢平復下來。

臨了，秦冠玉遲疑著說了一句：“爹，其實有句話，孩兒憋在心里很久了，一直不敢問您。今天斗膽一問，您千萬不要生我的氣。”

“你且說來聽聽。”

“爹，一直以來，孩兒都很是不解。您看啊，咱們老秦家，到今天也算四世同堂，曾祖父過世得早，最老一輩的曾祖公，現在貴為相國，祖父已近古稀之年，卻仍出任一州牧守，就連叔父，也隨曾祖公在朝為官多年，可是父親您……您這么多年來，卻甘心……甘心窩在寧安這么個小地方，孩兒……孩兒……”

說到最后，秦冠玉不禁有些吞吞吐吐起來，偷偷瞄了父親一眼，似乎不敢再往下說。

秦瀚聲音不大，面無表情地道：“說下去，怎么不說了？你不是憋得很難受嗎？你不是一直不敢問嗎？今天我就讓你痛痛快快地把話說完！”

秦冠玉深呼吸一口氣，道：“是，請恕孩兒斗膽直言。父親您正值盛年，本當干一番轟轟烈烈的大事，怎能甘心窩在寧安這個偏遠小縣，蹉跎歲月，浪費光陰，孩兒真真替您感到不值！”

“你懂什么？！”

秦瀚大喝一聲，道：“為父這叫韜光養晦，十年磨一劍你聽過沒有？年輕人，心浮氣躁，要是沒有十年磨一劍的心境，何談干大事？玉兒啊玉兒，就你那急功近利的性子，假如不加以磨練，將來何堪重任？”

從秦冠玉臉上的神情，秦瀚看出了他的不服氣，還有不以為然，內心默默嘆息一聲，似乎有些不耐煩地道：

“罷了，罷了，你先下去吧。”

秦冠玉應諾一聲，告退離開。

這里秦瀚自言自語道：“玉兒啊，你是不是以為，這十幾年來，為父一直無所事事？哼！那你可就大錯特錯了！老相國謀慮深遠，他的謀劃，又豈是你這種年輕小輩所能窺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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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陣沒有想到，周信老人竟是安排他的曾孫子，也就是周靈的父親，陪同自己和瑤瑤姐上路。

也許是受祖太爺的影響，周家子孫大多淡薄名利，一心向道。自周信以下，除了一個兒子在三陽書院，還有一個孫子在他州為官以外，偌大的一個周家，五代同堂，竟然都是白身。

周晏今年三十四歲，其人生得溫潤如玉，謙遜隨和，一派君子之風。娶的乃是湘州書香名門陳家的小姐為妻，倒也是門當戶對。夫妻二人，只生了周靈一個女兒，因此愛如珍寶，平日里對她難免寵愛了一些，但還算不上溺愛。

跟曾祖父不一樣，周晏修的是書道。這并非因為他對畫道不感興趣，而實在是于丹青一道，缺乏天賦。如果勉強修習的話，非但無益，反而有礙于書道的精深。所以，在曾祖父的建議之下，他干脆專心一志，研習書道。如今剛過不惑之年，已是書香五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