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鈞一發之際，李清泉不敢有絲毫遲疑，當即探手入懷，伸出時手指一彈，但見藍光一閃，立刻在身前出現了一層藍色光幕，堪堪將飛來的利劍阻擋在了頭頂兩寸之外。

“砰”！

撞在藍色光幕之上的利劍，瞬間崩潰成一縷青光，眨眼間又消散為烏有，那藍色光幕也隨之散去。

李清泉感覺自己的后背已經被冷汗浸濕，心有余悸，可是，不等他喘口氣，那一邊張陣早已驅動點翠靈毫筆，凌空飛舞，書成一字，如同一頭展翅雄鷹，壓了過來。

“驅物！？”

伴隨著黃浩一聲驚叫的，是李清泉被那個巨大的“壓”字攜帶丈許青光逼迫得連連后退。

一步……兩步……三步……四步……

五步！

李清泉咬緊牙關，頭臉上豆大的汗珠滾滾而落。

就算沒有回頭，僅憑感覺，他也知道照此下去，再后退個一兩步，最多三步，他就得下臺。

下臺？

被打敗！

李清泉內心在吶喊，痛苦的吶喊！

震驚、不甘、屈辱等等滋味紛紛襲來，讓原本已經勉為其難在苦苦支撐的他，身體更是搖搖欲墜。

因為在張陣那強大書氣的威壓之下，他無計可施。

他竟無能為力！

只能百般無奈被逼得一步、一步往后退。

勁風，凌亂了他的頭發；青光，閃迷了他的眼睛。

所有的一切，都在無情地破壞著他本來儒雅的面貌，逐漸換來狼狽的模樣。

不知道什么時候，丁字臺四周變得死一般寂靜，臺上臺下，所有人的目光都凝聚在了李清泉身上。

六步……七步……

八步！

李清泉在感覺腳下踏空的那一剎那，頭腦里突然嗡鳴一聲。

他知道。

他敗了！

其實只有七步半。

不遠處的張陣剛剛有在心里默默地幫他數過。

奇怪的是，就那樣摔下臺來的李清泉，既沒有做出任何補救性的動作，也沒有心痛絕望得閉上眼睛，反而在身體碰觸到冰冷堅硬地面的瞬間，似乎有一種難以言說的感覺從內心深處油然而生。

張陣贏了。

書香二脈的冠首在這一刻誕生了！

可是，比試臺周圍的先修學生們，似乎一時間連歡呼喝彩都忘記了。

又經過了短暫的沉寂，反倒是在站起身來的李清泉一陣哈哈大笑過后，現場才驟然沸騰起來。

“他……他竟然打敗了李三公子？！”

“太不可思議了！李三公子竟然敗給了他！”

“是他？那個用豬鬃筆比試的少年！”

“最后一場比試他獲勝了，也就是說，他是今年書香二脈的冠首？”

……

剛剛驚訝得忍不住大叫了一聲的黃浩，還有王國偉、黃俊明三個人，都一致呆成了那木雞。

周靈只是一臉笑容燦爛地看著臺上的張陣，一反常態，難得做個安靜的少女。

而陳明則在心里連聲說道：“這小子！這小子！！”

“最后一場比試，張陣勝出。書香二脈的冠首是……張陣！”

余華鐸宣布比試結果姍姍來遲，那宏亮的聲音卻蓋過了現場所有人的聲音，而且響徹整座丁字臺上空，久久回蕩，甚至連遠處的甲字臺那邊的人，也都可以很清楚地聽到。

也不知道是誰起了個頭，頓時臺下歡聲雷動，呼喊如潮，經久不息。

“冠首張陣！冠首張陣！”

……

此時此刻，還站在臺上的張陣，并沒有被堪稱巨大的勝利沖昏了頭腦，而是來到余華鐸等三位臺主面前，對著他們團團一揖，口中說道：“三位先修，辛苦了！”

三位臺主先后向張陣恭喜道賀完，余華鐸迎著羅曙暢的目光，待他朝自己點過頭以后，便對張陣說道：“張陣，待會兒散場以后，你跟你們縣學堂的帶隊先修，一起到春風堂來，我跟阿暢他們有話要對你說。”

盡管內心對此感到有些意外，還有些疑惑，不過張陣還是點頭答應了，然后轉身跳下臺來。

陳明周靈等人同時聚攏過來，一下將張陣圍在中心，紛紛向他表示祝賀。

黃浩首先問了一句：“張陣，剛剛你是不是突破書香二脈了？”

聞言，大家不約而同注視著張陣，就連不遠處的黃俊明，也都豎起了耳朵留神傾聽。

只聽張陣說道：“好像是吧？”

他只知道，體內的書種破土發芽，即代表著成功引動了書氣；腦海中的書芽成長為書苗，就意味著突破了書香一脈；至于書苗拔高長成小樹，想來應該就是突破了書香二脈了吧？

因為這些都還沒有人特別教過他。

“不會吧？好像是？”

黃浩突然間有一種想要將眼前這個少年暴打一頓的沖動。不過，他似乎忘記了，那個少年自從引動書氣，成為書香一脈的書生至今，也只不過才過了短短十多天的時間而已。

這時，陳明出來說話了：“張陣確實已經踏入書香三脈！”

有了陳先修的肯定，張陣在剛剛的比試中突破了書香二脈，就是鐵的事實。

贏得了書香二脈的冠首，這是一件大喜的事；現在又突破了書香二脈，就更是喜事一樁！

如此喜上加喜，讓身邊的人都忍不住對張陣羨慕嫉妒恨了。

尤其黃浩，更是不由得搖頭苦笑：“這真是‘人比人，氣死人’！張陣這么年紀輕輕的就突破書香二脈，讓我這樣四十幾歲的人了，還在書香三脈徘徊的人情何以堪？”

不遠處的黃俊明聽得身體猛地一震。

“對了，周靈你怎么樣？”

張陣忽然問了一句。

周靈笑道：“嘻嘻！我也是今年的冠首喔！書香一脈的冠首。恭喜本女書生吧！”

張陣一疊聲說道：“恭喜恭喜啊，恭喜咱們的女書生摘得書香一脈桂冠！”

他的話音一落，陳明又在旁邊說道：“還有一件值得高興的事，周靈也在比試中突破了。”

等到陳明將前天周靈對戰黃槐之時，突破書香一脈的事一說，大家自然又是好一番高興祝賀。

“我好想死啊！”

好端端的來這一句，眾人一看，卻是王國偉忽然在那兒捶胸頓足，長吁短嘆。

……

此時，除了黃俊明以外，還有三三兩兩好幾撮人也在留意著這邊的情況，偶爾指指點點，交頭接耳，顯然在低聲議論著什么。

張陣的目光越過身邊的人，在那幾處人堆里搜尋起李清泉的身影。

沒有找到。

不知道他什么時候已經悄悄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