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事?”
“屬下已經查到了延長封城的原因,是因為東沐郡主突然病倒了,所以……另外,今晚定遠王會在我們這里宴請東沐的那個平陽少侯。”
“病了?呵,真會挑時候。東沐質子何時會到?”
“應該是明日,我們的人都已經安排好了,只是,若對方真的要動手,我們要……?”
“自然是在對方動手前,就把問題全部解決掉,一個活口都不留。”蕓清打斷了岳聞天的話,平淡的語氣中,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她轉過身來,看著岳聞天莞爾一笑,“這些日子你辛苦了,明天的事情我不希望出一點差錯,相信你不會讓我失望的。至于今晚……怎么說,聚賢樓也算是建州比較有名的地方了,他們會來也不奇怪。你告訴郝掌柜,讓他好好招待這些貴客,做到賓至如歸。”
“少主放心,屬下知道該怎做。”
“好。你去找下柔兒,一會兒,你們一起去一個地方。”
“是。”男子輕輕退出了房間,只留下坐在圓桌旁靜靜沉思的女子。
事情正如她和師父所預料的那樣,在東沐送親隊伍進城的當天,建封州城內就出現了異動。
一些在封城前來到建州的商旅竟然集結在一起,到官府門口聚眾鬧事,要求解除封城令。定遠王無法,只能親自出來安撫,并承諾若真的因為封城而造成了誰的損失,他定會親自賠償。一個高高早上、身份尊貴的皇子親王,能向他們這些平民商旅作出此等承諾,這些人就是有怎樣的不滿,也不應再說什么了。但是,他們卻出乎意料的沒有息事寧人……看到這樣的情況,刑天澈只好利用武力,命官兵將這些人以“意圖不軌”的罪名拿下,暫時關押了起來。
聽到這些事后,蕓清不禁有些佩服起刑天澈來。
還真是個有耐心的人啊!
商人都是唯利是圖的,怎么會如此輕易的放棄眼前利益,反而去觸怒皇家威嚴,大鬧官府,冒犯親王?更何況,這些本不該相互認識的人,居然會在此刻,這么團結的行動在一起?
蕓清命岳聞天在那些人被關押的當天晚上,從大牢中“帶出”了其中一個……
雖然此人開始的時候一副寧死不屈的樣子,但玄影宮的手段何其多,很輕易的,就從這人口中得到了蕓清想要的信息。
果然,這些人根本不是什么商人,而是被請來的殺手。他們要做的事情,是在東沐的親隊離開建州前讓建州陷入混亂,吸引住刑天澈的注意力。但真正令蕓清震驚的是,他們真正的目標,竟是讓東沐質子死在前往建州的官道上,死在北刑國的境內。
知道了這個消息,蕓清反而疑惑了。她本以為幕后的黑手是東沐皇室,可是現在……自一年半以前,東沐太子在一次狩獵之時意外墜馬而亡后,原本就人丁單薄的東沐皇室,如今的繼承人,就只剩下在北刑為質的二皇子了。若是這個二皇子也死了,那豈不是?
思及此,蕓清猛然明白了一些事情。
當初,在京都郊外的行宮一戰中,尹墨塵準備犧牲自己以保全眾人的舉動,根本不是為了救那些人,他最主要的目的,怕是想借著這個“迫不得已的機會”,讓北刑發現自己“東沐第一首富”的身份。這樣一來,尹墨塵便順理成章的將這個禍端推到了東沐的身上,畢竟,任誰知道了他是東沐第一首富后,都會在第一時刻懷疑他背后是東沐皇族在支持著。
這之前,蕓清也是這樣認為的,可現在仔細再想想,就會發現破綻所在。
雖然蕓清沒有與尹墨塵正式的交過手,可之前在一旁看著,也會發現這個男子的身手不差,就算是落入了敵人的手中,要走也并非是難事……何況在那后來,尹墨塵還對蕓清說出了“做大事者,有時犧牲一些不怎么重要的人并不算什么”這樣的話……
她怎么就沒有想到,會說出這種話的人,怎么可能會為了手下的性命而犧牲掉自己呢!尹墨塵根本就是算計好了一切,即使他們在北刑的勢力被瓦解,還有這最后的一招,釜底抽薪。
好高明的手段啊!
如此看來,尹墨塵背后的勢力,并不是東沐皇室。相反,他們要做的,是把東沐皇室逼到絕路上,同時還要一步步將北刑也卷入這個陷阱。
先前是誤以為東沐皇室圖謀不軌,蕓清才會懷疑這一次的和親有別的目的,卻不想誤打誤撞的,讓她發現了這個重要的線索。
雖然從那個“商人”口中,她并沒有問出雇主到底是誰,但看這手段,想必這一次的事也是尹墨塵背后的勢力所為,只不過,他們又是棋差一招。
如同上一次在京都遇到了意外援助榛武帝的玄影宮,這一次,他們沒有預料到的意外,是傳說中那個無所不能的刑天澈。
這一招“鬧事”雖然不算太高明的手段,但用在民與官之間卻是剛剛好。畢竟,不管官府再怎樣有權利,也不能對普通百姓無故使用武力手段,這一點,是北刑律例中明文規定的。
可是,刑天澈不同。他不僅僅是皇子,是親王,還是掌握著北刑過半兵權的兵馬元帥。他既然能擁有無數戰功,這點小把戲又怎會看不透呢?一個“意圖不軌”,便將那些人輕松的解決了,怕是那個幕后之人想不到的吧。
只是沒想到,在這種關鍵時刻,東沐的郡主居然在這時候病了?病的這么及時,到是讓蕓清原本有些混亂的思緒,得到了一些啟示。
……
蕓清起身走到窗邊,再一次凝視著外面的街道。目光中,有著前所未有的疑惑、凝重和迷茫。
雖然有些事情越來越接近真相,可是她卻突然感到了些許不安。昨天晚上,她和師父在鳳于山下的紫竹林見面時,師父告訴她的事,讓她想起來就感到頭痛。
她發現,這一切似乎既復雜又混亂,會牽扯到很多不能觸及的秘密,像是一個巨大無比的陰謀……然而,她本來是與這一切無關的,卻在不知不覺間走入了這團迷霧……那神秘的勢力是否會因她的無意介入而改變原本的方向,天下的局勢又是否也會隨之而被影響?
她不想再插手,可是現在卻已經不能就此撒手不管了。因為蕓清已經看出,她師父蕭紫衣現在的態度很明顯,就是哪怕會違背原本的立場,也要力保北刑的安寧。就算她不管了,也會有別人被師父派來,甚至是師父自己出手。
真的是不能理解師父的行為!
不管她與刑瑞之間有著怎樣的過往,也沒有必要這么盡心盡力的去幫北刑解決所有麻煩吧?
難道這個云州大陸上最強大的帝國,還沒有自保能力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