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縱使眼疼，也是看清楚了柳玉的樣子。

烏黑長發用綢帶輕輕系著，十分有書卷氣息，如同雕刻出來的俊美臉頰看上去有些許的病態美，但柔柔目光中又潛藏著無與倫比的犀利光芒。一襲墨色外袍裹著他那有型的高大身體，顯得干凈威武又有不受束縛的自由，嘴唇微薄，神情溫和，如同夢幻一般。

柳香能感覺到，這樣一個可愛到完美的病弱男子，是真心對她好。

“今日之事不可外揚。”柳香不回答柔小朵的問題，只是背過身柔柔眼眸，冷冷道。

“遵命，小姐！”

然而，窗外悄然掠過了一抹小黑影……

從柔小朵那里得知，這個二少爺柳玉因從小身體欠佳，所以并未繼承柳家的武學，只會一些三腳貓功夫。但是柳天卻十分疼愛柳玉，想必也因他是柳家唯一子嗣的緣故。

在柳香出門之前，柔小朵硬是給柳香加了一件雪白的披風，說是不能違抗了柳玉的指令，搞得柳香忽然覺得柔小朵更像是柳玉的丫頭。因為太累，也不想和柔小朵計較，柳香只慵懶的打了個哈欠走出澡堂，希望能早些臥床休眠。

夜風幽幽，此時的天際似乎要飄起雪花般，異常美麗。

風中，墨色的衣袍輕輕蕩著，靜謐在夜空下的高大男子，挺直背脊，未系在綢緞中的長發輕輕揚起，美得猶如畫卷。他背對著柳香暗暗沖著自己的手掌哈氣，白白的霧氣瞬間被風吹散，柔柔沁心。

聽見響動，柳玉慌忙回過頭，卻在歡喜之間又忽而轉過身。“香……可有穿厚些？”他輕輕啟齒，暗暗握緊拳頭。

該死，若是再瞥見那傲雪一般的肌膚，他一定會血崩。

“你的鼻血止住了么？”柳香的聲音淡淡如同甘露滑落心間，著實讓人有種淪陷之感，不論男女。

好丟人！

柔小朵掩嘴而笑，柳玉則是紅了臉頰，頓了半響才決定轉過身去。

“呵呵，小傷、小傷！”長睫如扇，他的臉頰微紅，可愛萬分。

一見柳玉的鼻子里塞了一束雪白的軟棉球，柳香終于憋不住，仰起頭就哈哈大笑起來。柳玉楞愕住，若說剛剛的一切都是幻覺，那么現在又如何解釋？就連那毫不遮掩半分的爽快笑容，都如同盛開的雪梅，令人無法阻擋。

柳玉看一眼柔小朵，柔小朵很是堅定地沖他點點頭，表示這確實就是柳香，是真正睿智的柳香。忽然間，柳玉覺得好開心好開心，自此，柳玉才扯掉鼻中的白棉球，不好意思的往遠處一扔，然后跟著柳香哈哈笑了起來。第一次，他感覺到是那么自在，那么輕松，所有的壓力與世俗都一并消散，只因她那傾城的笑靨。

這樣的柳香，才是真實的柳香嗎？

冬風拂過，柔小朵看著兩個美人兒笑得是那么溫馨。

忽然，一串急匆匆的腳步聲響起，伴隨著那低罵，打破了整個寧靜的夜空。“好哇，你個小賤人竟然敢哄騙本小姐。”

抬頭，只見柳曉曉氣急敗壞地朝著柳香而來，就連她身后的丫鬟都因她的氣勢而高傲了好幾分。

鮮艷的大紅色娟紗金絲繡花長袍秀滿了美麗的花朵，再套上一件錦繡雙蝶鈿花衫，顯得無比華貴。白色毛絨披肩裹著她微微聳立的肩頭，長發被精心地盤成朝云近香髻百合髻，一張小臉確實也如芙蓉一般水淋，只是欠缺了一些內在的本質。

“小姐，旁邊的丫鬟是三小姐的貼身丫鬟無心兒。”小朵沒有忘記自己的工作，連個丫鬟都需要像柳香匯報一下下。

柳香冷笑，一個丫鬟，竟然敢對她柳香的態度是那么無視。哎，看來今晚的美容覺是補不回來了。

柳香看著氣勢洶洶的柳曉曉淺淺笑道，“想不到柳曉曉身為柳家子女，卻能‘出口成臟’。”

她不叫柳曉曉姐姐，做事全憑自己喜歡的柳香就是這樣，哪些人該好好相待，哪些人該好好懲罰，她心里有數，所以，最好別去驚動了她的腦細胞。

一個淺笑加一句在正常不過的話，卻讓柳曉曉瞬間凍僵，她分明是看見了那雙黑白分明的瞳仁中，散發出的某種凜冽，渾然與之前不相同。錯覺？可是，柳香的態度依舊，好似此刻的柳曉曉就是一個小丑罷了。

“我！你……”柳曉曉一時啞口，忽而一看眉頭緊鎖的柳玉，又叫道。“哥哥，你怎么還偏幫這個賤丫頭。”

柳香不說話，不是因為害怕，而是因為自然有人幫她反擊。

“閉嘴！”果然，額頭上忽然多出三條黑線的柳玉咬緊牙上前一步，“不許再這么罵香！”

“不許？你對你的親生妹妹說不許？”柳曉曉簡直要瘋了，怎么感覺柳玉倒像是柳香的親哥哥了？那個柳香，不就是一個草包，值得翩翩柳玉如此對待？一股潑辣勁兒一來，小手就揚了起來。“我罵你怎么了？我就罵你！看我不打死這個小賤人！”

柳香依舊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就算柳曉曉的手掌已經接近她的臉頰時，她幾乎連眼睛都未眨一下。被嫉妒蒙蔽雙眼的女人，又怎么會知道此時無聲勝有聲呢！而且因為心緒寧亂，柳曉曉根本未曾注意，柳香的黑色眼眸中，流露出的那一抹冷笑和憐憫，憐憫這個女人的低級智商。

“啪”一聲，柳曉曉的臉頰頓時緋紅，這一巴掌，是柳玉打的。在柳曉曉的手還未落下之際，柳玉就狠狠扣住了她的手腕，而后就不受控制的打了柳曉曉一巴掌。

意料之中！

柳曉曉不可置信地看了一眼柳玉，眼睛里全是淚水。“你、你打我？你為了她打你的親妹妹？”

是啊，怎么會那么身不由己？以前護著柳香，都只是口上言幾句，或者自己替她挨板子罷了，可是現在，他卻失手打了自己的親妹妹。現在的柳香，似乎有一種不可抗拒的魔力，讓人情不自禁地要去注意她，關心她。心中對柳香的情感在悄然改變，連柳玉自己都覺得震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