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香的聲音幽幽，仿若在說一件與自己毫無關系的事情，但是那燭光下的黑白分明的眸子，散發出讓人膽寒的威嚴光芒，不由得讓狼狽的三小姐倒抽了一口冷氣。那原本的掙扎瞬間被凍僵，疑神疑鬼地左右移動眼珠，生怕再動一步就會被黑白無常抓住。

“我沒害你啊，推你下湖的是上官飛陽，你要找就找他吧。”三小姐驚慌失措。

“好。但是你不敬我，必須吃下香爐中的灰作為懲罰，否則我不會放過你。”

吃灰？有沒有搞錯？堂堂柳家三小姐吃香爐中的灰，要是傳出去，她還怎么去見人？一旁發抖的柔小朵聽著這樣的懲罰，忍不住偷偷笑了起來，但是一想到小姐是死了的人，不禁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見三小姐有些猶豫，柳香適當地翻了翻白眼，燭光下的一張花臉顯得異常恐怖。

“黑白無……”常……

“啊，我吃我吃！”

柳香的“常”字還沒說出口，就見三小姐連滾帶爬到棺材前的香爐旁，滿臉委屈的端起來放在胸前。顫顫巍巍往里一瞧，還好除了柔小朵燒的兩柱香之外，就沒人來祭拜，所以那一小坨香灰也不見得會死人吧。

三小姐把心一橫，一閉眼，就抓起香灰塞進了嘴里，那委屈的眼淚就注滿了眼眶。

看到這一幕，柔小朵整個人都驚呆了，三小姐柳曉曉是多么嫉惡如仇的女子，趾高氣昂嬌寵任性，話說還沒有人敢去招惹她。平常都是柳曉曉欺壓柳香，哪有柳香可以反抗的份兒？然而現在，竟然是柳香的一縷孤魂，就把柳曉曉嚇得吃香灰，真是有種大快人心的喜悅感！

柔小朵看得過癮，當然，那裝鬼的柳香也差點因為柔小朵的樣子笑出來，敢動她柳香的人，完全是在挑戰極限！

“滾吧，不要讓我見到你！”偷偷清了清嗓子，棺材里的柳香又幽幽發話了。

一聽這話，仿若如獲大赦，三小姐柳曉曉眼角都快掉下眼淚來，嗆得二話不說拔腿就跑，那畸形的面部表情和被風揚起的衣衫與長發，簡直就是一個活脫脫的鬼影。

柔小朵忍不住掩嘴一下，心想小姐報了仇也應該安息下去，結果那唇角還沒有來得及放下來，就聽見身后一個嚴肅的聲音。

“柔小朵。”

小朵一驚，瞬間冰凍三尺，感覺到自己完全不能呼吸，連忙緊閉雙眼對著棺材板猛的磕頭，“小姐，小朵一心為著小姐著想，不要拉小朵下去啊。”

“不拉你下去，那你就快拉我出來，我都快憋死了。”柳香感覺到手臂都有些僵硬了，勉強伸了個懶腰扭動了一下胳膊，然后隨意把長發攏向而后。“真摳門，都不能買個大點的棺材嗎？而且這材質也太硬了，簡直與席夢思沒得比。”

“啊？”

聽了柳香的一陣牢騷，加上那些奇怪的字眼，柔小朵感到無比驚訝：小姐，到底是孤魂野鬼，還是復活了？

夜風飄揚，窸窸窣窣，白綾像精靈一般舞蹈，兩只蠟燭被燃燒得呼呼作響。死而復生的柳香看了一眼那實在簡陋的靈臺，暗嘆這個身體的主人死得太過凄慘，這上上下下，就只有那供臺上的兩三個蘋果還過得去。

抓過一枚供奉給她的蘋果啃了一口，“恩，勉強可以。”

“小姐……你究竟是人是鬼？”一旁的柔小朵緊張的看著柳香的一舉一動，雙手緊張的交疊胸前，不斷的抓撓。

“過來。”柳香咬了一口蘋果自然朝柔小朵揮了揮手。

柔小朵怯怯弱弱地以螃蟹步行走，忽然，柳香一把抓起了柔小朵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臉上，“這下知道我是人是鬼了吧？”

跪在柳香面前的柔小朵一驚，似要抗拒，可是的確，她摸到的是一張極為真切滑嫩的臉。若剛剛扶柳香出來是一時錯覺，那么現在是真實很多。可是，再怎么感覺此刻的小姐正常了許多……

黑色長發沒有梳理，卻是柔順地披散在肩頭，一雙黑白分明的眸子里面散發著睿智的光芒，只要深深注視她的雙眼，竟會讓人覺得有種被審視的感覺，不自然地生寒。從骨髓里散發出來的魄人氣息，皆與往日截然不同，而且睿智道能逼迫柳曉曉吃下香灰，真的是柳香？

“小姐，真的是你！”柔小朵不可置信的喜極而泣。

看著為了自己復生的柔小朵突然哭起來，柳香的心里忽而有了一絲感動，在現代，除了已經離開人世的父母為自己流淚，似乎也沒有人了。

“小朵，給我弄點熱水洗洗澡。”說完，柳香悠然咀嚼著蘋果就往外走，剛踏出靈堂，又轉過神來輕咳一聲，“你帶路。”

囧他個囧，根本不認識路。

“啊，是小姐。”柔小朵抹了一把淚，連忙走上前。

卻見柳香忽然停了下來，眼睛落在那供品上，“把那兩個蘋果拿走，做個水果面膜。”這穿越得太辛苦，應該好好對待一下自己，女人嘛，就要懂得愛自己。

柔小朵又一愣，神馬叫水果面膜？但是看這柳香已經邁出了步子，也就慌忙揣了兩個蘋果就帶著柳香走向澡堂。

夜色飄渺，冬風凜冽，吹拂著枝頭的樹葉嘎吱作響。而澡堂內，香味宜人，溫熱如春，還有那少女的絕妙身姿。她的肌膚勝如雪，好像稍微用力就會弄出紅印，手握一條銀色項鏈的柳香趴在木桶邊緣，嬌嫩的臉上貼著幾片削得薄如紙張的蘋果肉。

“對了小朵，我落水后很多事情都忘記了，你給我說說關于我的事吧。比如我是誰？那個上官飛陽是誰？為什么要把我扔進湖里？”淡淡煙霧勾勒出少女的如畫面龐，美得令人窒息。

“難道小姐落水后失去了記憶？”同樣在臉上貼著蘋果肉的柔小朵一愣，取下一塊看向柳香，但隨后想到柳香說得這個蘋果肉能夠使皮膚變得細滑、白里透紅，所以又重新貼了上去。“小姐是武術之家柳家的五小姐，與經濟大家上官家的小兒子上官飛陽指腹為婚，但上官飛陽嫌棄小姐是個草包，就在大婚當日把小姐丟盡了湖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