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竹不知,在她轉身的一剎那,榻上的可人兒那纖長濃密的睫毛微微顫動,被眼皮裹挾的瞳孔來回走動了幾圈。
思竹將擰干的巾帕再度攤開,為子涵輕輕仔細擦拭臉部,嘴里依舊碎碎念道:“小姐,你不知道,原來教你的夫子就是那個聞名南櫻國的大師南夕子,小姐這下可是名師之徒了。不過夫子已經離開白府了,做了瑾王的幕僚。夫子那般名氣的人,居然也會想著入朝謀事呢。”
說完,思竹換了張巾帕,沾濕,擰干。跪坐在踏板上,低著頭,專心的擦拭著子涵的手,嘴上也不停歇:“宮廷的御醫也不過如此,瑾王請來的御醫還是沒有讓小姐蘇醒。不過瑾王倒真是有心,不僅請來御醫,還吩咐那個張什么的拿了許多珍貴藥材。還說若是小姐醒來,務必派人告知,他日上門看望。想來王爺也是深感內疚,畢竟小姐是在他的貴船上出事的。真沒想到瑾王不僅長得傾國傾城,還心細善良,也不知誰有那般福氣能做瑾王妃……”
“聒噪。”沙啞迷離的聲音從上方緩緩傳來,聲音不大,卻讓人心神一怔!
本在認真擦拭、專心說話的思竹聽到聲音后,背脊一僵,手中動作一頓,眼睛睜大,滿臉的不可置信,怕是錯覺不敢抬頭,可是強烈的欣喜和激動迫使她不得不慢慢抬頭,最終將視線定格在榻上的可人兒。
子涵依舊安然臥榻,嬌俏的小臉血色如常,一雙靈動雙眸卻格外明亮,粉唇略帶蒼白,添的一絲羸弱。
思竹緩緩起身,眼淚漸漸盛滿眼眶,似要奪眶而出,聲線顫抖:“小姐,是你嗎?是你醒了嗎?思竹不是在做夢嗎?”
子涵笑容擴大,如幽蘭,嫩的弱不禁風、讓人不忍觸摸,可是顯示出頑強的生命力,清雅淡麗,幽香清且修。
子涵輕悠悠的說:“是我。”
思竹聽后,再次跪倒在踏板上,扶著床沿,認認真真、仔仔細細的看著小姐,心里滿滿的喜悅:小姐真的醒!小姐真的醒了!小姐真的醒了!
終于,眼淚奪眶而出,“撲噠撲噠”落在床沿,這是高興的落淚,這是激動的落淚,這是感激上蒼的落淚。
“別哭了。”嗓音沙啞,卻透著輕柔細膩,舒緩人心。
子涵看著面前的思竹,好像瘦了些:好不容易長了些肉,好看些了,怎么又瘦了。子涵知道,這都是因為自己。
子涵心里一陣酸楚:多久沒有被人這般真心實意的關心、在乎過了?
“不哭,思竹不哭。小姐,我給你倒杯水,渴了吧。”思竹說完,轉身欲起去倒茶。
這時子涵從被里伸出嫩白小手,抓住思竹得手,開口說:“告知大家,我醒了。”
“是是是,是思竹疏忽了。應該通知老爺夫人的,思竹再去請大夫來給小姐看看。”思竹滿臉喜悅,眼眸深處都是笑。
“嗯。”子涵收回手,同樣臉帶笑意,但是未達眼底。
思竹如脫了韁的野馬,疾步走到庭院,召來幾個丫鬟,吩咐她們前往各個庭院告知小姐已經蘇醒,而自己則親自去請大夫來為小姐診脈。
自然,思竹一說完,庭院外守候的丫鬟立馬疾步帶跑回了自家庭院。
思竹離開房間后,子涵收斂起笑容,雙眸一暗:我還是在這里。難道我注定要在這個世界過活一輩子?
轉念一想:夢里的小女孩到底是誰?我昏迷幾日了?他還在府中嗎?白老爺如何處置他?……
一大堆問題縈繞在腦海,揮之不散。索性閉目休息,見機行事,見招拆招。
今夜,注定是個不眠的欣喜之夜。
不一會,子涵的房里擠滿了人:白老爺,大夫人,溫婉馨,白凌風以及大夫和數個丫鬟。
大家都著裝隨意,想來也是準備歇息,聽到下人通報,也顧不上什么,匆匆趕來。
“爹,娘,是女兒不孝,讓你們操心了……”子涵半靠床欄,一副嬌弱不堪的模樣,任誰看了都不忍心責怪,大聲說話似乎也能傷害到她。
此時的白老爺,可以用欣喜若狂來形容。當他聽到消息時,那是一刻也不想耽擱,直接穿上外衣帶著下人趕了過來,看看他這個最是喜愛的小女兒。
白老爺輕聲輕言,掩飾不住的高興:“子涵,你不要說話,好好躺著,讓大夫給你看看。有沒有哪里不舒服?”
“謝謝爹關心。”子涵輕搖頭,微微一笑,更襯的虛弱。
“小妹,你不要說話。讓大夫給你看看。勞煩大夫了。”在一旁的白凌風自然也是滿懷欣喜:小妹終于醒了,不枉自己這些日子都足不出戶。不過明日,終于可以出去放風了。想此,心里更是激動。
“對對對,大夫,你快看看。”白老爺見這個逆兒終于說了句讓自己順心的話,隨聲附和道。
“好好好,大家都靜一靜。”大夫說完,變為子涵診斷。
過得一會,大夫問了一些子涵問題,最后臉上也露出了如釋重負的笑容:“三小姐已無大礙,多休息幾日,吃幾貼藥,便可痊愈。”
聽此,所有人都松了口氣。
白老爺、白凌風、溫婉馨是為子涵病好而松口氣;大夫人是為自己終于可以開始解決最終問題而松氣;下人們則是因為終于不用時時刻刻提心吊膽的伺候白老爺,白府又正常了而松口氣。
白老爺送走了大夫,在門外,對著身后的管事說:“派人去瑾王府,告知瑾王,小女已醒,并無大礙,多謝王爺的救助之恩。”
“是。”管事領命便出了庭院。
白老爺站在臺階上,看著玄月,心里一陣悵然。
同樣在庭院里望月的,還有那清貴公子-楚黎。楚黎自是得了下人的通報。不過現在的他,不適宜出面,他還是在等,等她來找他。
而另一方偏僻院落
守在子涵庭院外的丫鬟得知了消息,立馬回院告訴了芙袖。而聽了消息的芙袖興匆匆,急忙忙的去三夫人房里,卻正好碰上了正關門出來的芙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