閨房側(cè)間
側(cè)間是個幾十平米左右的洗沐間,全用整塊金絲楠木鋪就。內(nèi)放銅壺、銅浴盆、搓背用的浮石,以及木屐、銅燈、浴凳等一整套沐浴用具。沐浴間緊靠里間。
“小姐,你怎的還把如此貴重的玉佩給了那個人呢。那個男子,來路不明,渾身是傷,說不定就是被仇家追殺呢。你把玉佩給他,萬一引火上身,怎么辦?再說,那個玉佩可是大少爺送給您的生辰禮,被大少爺知道,您這般隨意給了一個負傷的壞人,他該做何想呢?”思竹噼里啪啦的說一大堆話,手里也不停歇,提著水桶往澡桶里倒熱水。
子涵坐在澡桶里,雙手搭在桶沿,柔弱無力,慵懶至極。水汽氤氳,裊裊上升,模糊了子涵的溫白小臉,瑩白的肌膚也染上一絲粉紅,輕靈的瞳孔泛著水光,多情綺麗。
“小姐,你說,那個人會不會把找上門來?可是他應該也不知道我們是誰。思竹總覺得,心里不安……”思竹站立在桶邊伺候著。
“思竹,水熱了些,摻點冷水。”
子涵不緩不慢的說,好似根本沒聽到思竹的話。
“是,小姐。”思竹見小姐也沒回話,也不再多話,提起一旁的冷水桶,摻了些冷水。
“思竹,你說,那塊玉佩,是大哥贈予我的生辰禮。既然贈與了我,便是我說了算吧?”子涵目光有些縹緲,“我記得,那塊玉佩上,刻了一個‘白’字。所以,他會找上門來的。”
思竹此時有些不淡定了,“小姐,他會找上門來?怎么辦?他可是個壞人啊!萬一被老爺知道了,怎么辦?我們又是偷偷出府,又是給府里招惹麻煩,老爺肯定會杖罰思竹的。小姐……”思竹是越發(fā)不淡定了,愈思極恐。
‘就這樣把別人定為壞人了,這個思竹。’子涵在心里不禁笑到,臉上也浮現(xiàn)了一絲笑意。
“小姐,你怎么還笑呢,思竹可是擔心了,你還在笑!”思竹看到子涵若有若無的笑意,心里納悶。
“思竹,我什么時候讓你被爹爹處罰了?”子涵收回虛無的目光,望向一旁的思竹。
“不曾有過。”思竹感受到子涵的目光,雙眸微垂。
“既然不曾有過,那你擔心什么呢?”
“……”
“那個男子會拿著玉佩找上門來,不過不會驚擾到爹爹的,即便被爹爹知道了,我也有對策應付過去的。”
思竹不解的看著子涵:小姐又想做什么。
“看他的穿著,不是有點小錢就是有點地位;容色蒼白,卻干凈整潔;會武功,渾身是傷,但是雙手纖長,除了染血,也不見其粗糙。想來應該如你所說,是位被仇家追殺的公子。”子涵停頓了下,看了一眼思竹,繼續(xù)說“或許,他已猜到我是個女兒身。我在他危難之時,給了他銀子讓他尋醫(yī)救治,已是救命之恩;其次又給了他玉佩,也該明白我這是給他一個養(yǎng)傷避難的地方,這也是救命之恩。他怎會舍得這個機會,怎會不來找我?”
說到此,思竹似乎有點明白了,不經(jīng)小呼:“小姐,你是故意給他玉佩,讓他來白府的?”
“嗯。”子涵看著思竹明白了,旋即閉上眼,“再加點熱水,涼了。今天可是累了我,我要再泡會澡。”
“可是,小姐,為什么呀?為什么要讓那個壞人進府養(yǎng)傷避難啊!這不是給自家找麻煩嘛?萬一仇家追殺過來了呢?再說,這樣一個人進府,府里總有人會發(fā)現(xiàn)知曉的,到時只怕老爺也會知道了。”
“思竹啊,你今天怎的那么多問題。聒噪。”子涵眉頭微皺。
思竹看到子涵的皺眉,倒水的動作一頓,隨即就又恢復過來,“思竹愚笨,不理解小姐的用意。小姐不便說,思竹就不問了。”
“思竹,我給他銀子,讓他進府,就是要給他個恩情,讓他知道,這份恩情是要還的。而且,我要他心甘情愿的回報于我。至于其他的,等他來后,你便知道了。”子涵依舊閉上眼,輕聲說道,嘴角一抹狡詐的笑。
“是,小姐。”思竹看到這個笑,不禁一個顫栗,小姐果然要‘害人’了
……
一夜好眠,天將亮。
“思竹。”
“在。”
思竹輕緩走近床邊,微俯身,“小姐,可是要起床洗漱了?”
子涵側(cè)身,搖了搖頭,“嫫嫫們來了嗎?”聲音帶著一絲剛醒的迷啞。
“還未。估計過得一會就來了。”
“一會嫫嫫們來了,就說我身子不爽利,這幾日沒法上課了。辰時,去后門,叮囑門郎,如若有人來找小姐,就推拒了,說是抱恙在身,不方便待客。有人找小姐的事不要宣揚出去。臺上有個小匣盒,里面拿點碎銀子去給他。”子涵晶亮的雙眸看著思竹。
“明白,小姐。小姐要不要請個大夫給您看看?”
“不用,去吧。我再睡會兒。攔住那些嫫嫫們了,別擾我好夢。不然,我可饒不了你。”帶點嬌嗔。說完便往里側(cè),尋周公去了。
半刻,庭院里。
“嫫嫫們還請留步,實是抱歉,小姐今日身子不大舒服,不便上課。請嫫嫫們先回去,等得幾日,小姐身子好了,再請嫫嫫們來教課。”思竹站在幾個嫫嫫面前,端出架子,笑容可掬,大方落落。
幾個嫫嫫面面相覷,都想著:昨日還好好的,恁的今日卻突然生病了?莫非是想以此借口來逃課?
嫫嫫們相視一眼,明了,一位貌似最有資歷的嫫嫫,清聲開口:“請問小姐這是得了什么病,如此突然,可請了大夫瞧瞧?”
“小姐并無大礙,只是昨日太累,天氣又熱,貪涼,便多飲了幾口果漿,以此解乏。”
這是在指責嫫嫫們做事過了些,禮儀課也不用如此這般緊逼。間接導致小姐生病。
嫫嫫們自然聽出這番意思,不禁惱怒:“你這丫頭,說的什么話?我這幾個嫫嫫怎么說也是府里有資歷的嫫嫫了,得老爺?shù)姆愿纴斫绦〗悖援斒蔷ぞI(yè)業(yè),不敢有所怠慢。你這番言語,豈不是在責備我們虧了小姐!”
思竹不惱反笑“嫫嫫們可是誤會思竹的意思了。幾位嫫嫫在下人中都是有地位的,思竹年紀小,不會說話,可千萬別跟思竹置氣。哪里說的不對,思竹這里跟幾個嫫嫫先道歉。”微微福身。
這話說的,嫫嫫更是差點要吐血了。這幾個嫫嫫以往都是教官家小姐禮儀,大夫人授意專門請來府里教子涵禮儀。因此這些嫫嫫平時便有些高傲,自覺高下人一等的。可這思竹這一翻話,著實打臉,什么叫作在下人中。這話里還想指責她們倚老欺人嗎?
小小丫頭,說話這番夾槍帶棒的,不得好好整治一翻傳出去了豈不是丟了自己的臉!
“你這個賤婢,哪里來的資格如此辱沒我們幾個。低賤的下人。”嫫嫫的話一出,頓時,庭院里散在周圍的幾個丫鬟都開始嘰嘰喳喳的說起來:
“嫫嫫平時看我們便不順眼,原來她們一直視我們下賤,高我們一等……”
“哼,也不照照鏡子,幾個老女人也好意思覺得高我們一等,不也是白老爺花錢買回來的,不也是跟我們同吃同住,有什么好得意的……”
“就是就是,我們下賤?看她們說的話,多難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