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敲打
- 三千傾思
- 稚馨
- 2582字
- 2017-03-06 09:00:00
朦朧的月光傾灑在做工精良的頂級紅木桌椅上,造型優(yōu)美的宮燈吐出的光亮若有若無,隨風(fēng)肆作的薄紗靜靜地垂首在側(cè)。
窗前,一身月牙色錦袍的貴人,負手而立,頃長身姿,滿身的孤傲冷清,卻也是至尊至貴。墨黑深沉的雙眼虛無的望著前方,千縷思緒悠悠蕩蕩。
“爺,今日的刺客是京城外的山匪,至于老爺,并未查出。”羅承垂首站立在一旁,剛毅的側(cè)臉立于陰暗面,不寒而栗。
“山匪?”飄蕩的思緒慢慢收回,目光也漸漸有了焦距。
“是的,京城外玉林山上的匪徒,匪首叫李赫,并未參與此次刺殺。”
“本王還不知,山匪也惦記著我的命,”櫻瑾墨磁沉的聲音,清冷肅然,“絕殺吧,匪首帶回暗騎營。”
“是!”
“張晟撤回來,事情安排下去吧。”
“是!”
……
日子晃晃悠悠的過去了數(shù)日,這幾日,夏天的氣息越來越濃厚,加之櫻瑾墨也沒派人來,子涵索性老老實實的呆在白府,享受著冰塊帶來的涼意,哪里也不去。
好在白府有的是銀子,也有自己的冰窖,冬季藏納冰塊,然后來夏供主子們使用。好些食物酒漿都儲存于此。
閨房里,冰氣裊裊,涼意絲絲,色彩明柔的輕紗從屋頂上傾瀉而下。輕紗后面放置一張?zhí)茨局谱鞯陌尾酱病4采希萆К摚p眸泛著輕靈,肌膚勝雪,手捏閑書,神態(tài)悠閑,自成一股清致雅麗的氣質(zhì)。長發(fā)用一根白色絲帶輕輕束于腦后,一襲藕色紗衫,半躺的姿勢突顯其青澀曲線。不得不讓人淺吟“輕碧云煙紫蘇窗,翠羅桃色煙紗帳,琉璃螢光青竹屏,醉臥桃紅美人榻。”
“小姐,吃點冰水相思吧。這個天,是越來越熱了,好在小姐的用冰是足夠的。”思竹把冰水相思放在桌上。
冰水相思,將碎冰放于玉碗底,然后放一些時令水果,將煮熟的紅豆撒于水果表面,最后將果漿或者奶漿淋于最上層。就這樣,解暑的冷食誕生。
“以后冷食做兩份,你也食一碗。這天實是熱,消消暑。”子涵放下書,撩開輕紗,施施然走到桌旁,美美享用著這冰水相思。
“小姐,思竹一個丫鬟,哪能用冰,更別說同小姐一起食冰了。”思竹站立于一旁,輕輕為子涵扇扇。
子涵一邊細細品嘗著冰水相思,一邊用余光瞄著思竹:一張圓圓的鵝蛋臉,眼珠子黑漆漆的,兩頰因剛剛從外進來而泛著暈紅。這段時間跟著子涵,飲食得以改善,營養(yǎng)跟上了,身體也開始變化。漸漸的,周身透著一股專屬這個年紀(jì)的青春活潑氣息以及一種若隱若現(xiàn)的朦朧誘惑。
“思竹,你今年多大了?”子涵垂下眼瞼,似是毫不刻意。
“今年十四,虛歲十五了。”思竹心中疑惑,小姐怎么問起我的年齡了。
“家中可有為你訂親?或者,你可有喜歡之人了?”
“都不曾。思竹自小就被賣進了白府,一直跟著小姐。”思竹停下手中的動作,心里不明白小姐為什么問起了這些。
“繼續(xù)扇,熱得很。”子涵也不理會思竹的內(nèi)心活動,“思竹,記住說過的話。你也只有我這個主子。再賣或者杖殺一個丫鬟,我想爹爹哥哥們也不會說我什么的。”吐字輕緩幽蘭,似是無意,卻又字字敲心。
“咚——”思竹一個冷顫,直接跪在地上,扇子跌落在子涵玉足旁,“小姐,思竹犯了什么錯,你可勁打我都行,別趕思竹出門。小姐,我錯了,小姐……”思竹還不停磕頭,淚水“撲噠撲噠”往下滴。
子涵依舊不急不緩的食著。時間一點點耗去。
“小姐,饒了思竹吧。之前思竹不該戲謔小姐,更不該對小姐不敬,胡亂說話,沒了尊卑之分。小姐,繞了丫鬟吧,小姐……嗚嗚……”
“小姐,思竹不該私底下跟其他丫鬟嫫嫫們討論起您,擅自說您的事。小姐,原諒思竹吧,不要杖殺我……”
……
“小姐,思竹真的知錯了,求您了,小姐。思竹發(fā)誓以后只忠于小姐,絕不會私自將小姐的事透露給任何人。小姐吩咐思竹做什么,思竹就做什么,小姐要去哪里,思竹就跟隨小姐去哪里。這輩子都留在小姐身邊,不離不嫁!小姐,繞了我吧……”
“呀,思竹怎么跪著磕頭呢,快快起來。我怎么會把你轉(zhuǎn)賣或者杖殺呢,”子涵用絹帕擦拭嘴角,然后微彎腰,虛扶思竹起來,“我知道思竹對我的主仆情義,你看看,這額頭都破皮了,破相了可怎么好。”眼里帶笑,溫柔體貼。
思竹一愣,雙眼睜大看著子涵,頃刻,“謝謝小姐,謝謝小姐的好意。思竹謝謝小姐的寬宏大量。思竹一定謹(jǐn)記今日之言。定是不離不嫁!只做小姐的丫鬟。”思竹說完,重重磕了一個響頭,然后緩緩順著子涵的虛扶,起身。
“好。”笑容不斷擴大,和煦如春風(fēng),卻感覺不到一絲溫暖。
思竹依舊站立在原地,額頭的血絲絲流出,順著臉頰輪廓,滴落在翠綠色的衫裙上,如同一朵朵臘梅,觸目驚心。
“思竹,我這里有大哥給我的上好的膏藥,他說他行軍打仗受傷用的就是這個,治療效果奇好,對消疤淡痕的作用也是一絕呢。你拿去用著。”子涵去梳妝臺拿出一圓鐵盒膏藥。
“思竹不敢。還請小姐允許思竹告退,這幅樣子,怕嚇著小姐了。思竹自行去處理就好,不勞小姐操心。”思竹惶恐難耐,臉色煞白,嘴唇干燥泛白。
靜默
“哎,退下吧。”子涵故作嘆息,重新坐回位置。
思竹連忙提步‘逃走’。
子涵一手托腮,一手拿著羹匙,有一下沒一下的撥弄著玉碗里的水果:給了一巴掌,看來要給點糖吃。不然這個妮子還怕跟我有了不大的隔閡。這番敲打,也算是未雨綢繆吧。思竹,可別負了我的良苦用心。
“鳶脂,”子涵放下羹匙,坐正,嗓音提高。
“是,小姐。”一個約莫十五六歲的丫鬟,身著淡紫色衣衫,眉目如畫,容色秀雅。鳶脂緊忙跑進房內(nèi),低頭站定。心里不駐嘀咕:我可沒惹著小姐,小姐找我何事?剛剛看到思竹那副模樣,想著這三小姐平時懵不吭聲的,還以為是個好伺候的主,沒想到這心思也是恁狠了些。
“你這幾天先替思竹的事。”
“是。”
“父親可在府里?”
“在的。老爺在書房。”
“今日思竹一事,吩咐下去,我不希望出了我的院落,聽到什么閑言碎語。”子涵又端出一副春風(fēng)般的笑容。卻實是冷煞人。
“是,鳶脂明白。”依舊低眉順語。
“退下吧。稍后隨我一同去書房。”
“是,小姐。”
……
書房
“父親,您在做什么呀?”子涵故作天真的趴在書桌上,看著正在專心看帳薄的白老爺。
“子涵可是無聊了?”白老爺一襲藏青色長袍,端坐在雕花檀木椅上,溫文爾雅。白老爺雙目盯著帳薄,分出一點心神來理會子涵。
“呵……”
“南夕子臨走前留的課業(yè)完成了?”
“是的呢,女兒都完成了。要不女兒給爹爹彈支曲,解解乏?爹爹一直看著這個,多累啊。”子涵一雙明亮靈動的大眼眨也的看著白老爺,滿是期待能給她一個表現(xiàn)的機會。
白老爺終于抬頭看了看子涵“你這孩子,多大了,站沒站姿,嫫嫫沒有教你禮儀嗎。”
“……”
“哎,說吧,有什么事。”白老爺合上帳薄,雙手交叉放在帳薄上,面帶微笑,一雙經(jīng)歷風(fēng)雨的眼睛滿是和藹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