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
雅間內,蘇鎏坐在軟榻上,折扇放在一旁,右手拿了個碗,碗里盛了酒水,也沒有說什么,就只是一杯又過一杯的續杯,一盞又一盞的喝酒。
“歌坊是給客人消愁的,又不是讓客人買醉的。”
蘇鎏微怔,繼而也沒有睜開眸子,只仍舊的閉著那雙眸,冷笑著道:“千金買一醉,還買不到?”
說罷,便將右手拿著的碗狠狠的砸在了地上,將碗摔成了粉碎。
舞香不由的微微退了一步,怔目望著蘇鎏,她頭一回,見到如此暴戾的蘇鎏,滿身的負面氣息,完完全全的倒逆了從前那般的一副貴家翩翩公子的模樣。
“姑娘,你沒事吧?”一旁伺候著的青荷見此,連忙急匆匆的上前問道。
舞香面色微白的搖頭,“沒事。”
蘇鎏猛地睜開了眼,在看到舞香之時眸子里一閃而過的痛苦,“你怎么來了?”
舞香靜靜的踏著碗的碎片,走到了蘇鎏的面前。
蘇鎏目不轉睛的望著她,唇抿成了一條直線。
舞香一字一頓的道:“我說我更衣,叫你先等等,你不聽,在這里發酒瘋,還問我我怎么會在這里。”
蘇鎏的眸子里閃過了一抹悔恨,之后右手握成拳便狠狠的敲打在自己的腿關節上。
“裴螢,抱歉。”他說。
舞香搖搖頭,很淡然的糾正道:“我叫舞香。”
蘇鎏也不顧,右手伸出按住了她的肩頭,之后便傾身在她的唇上烙下了一吻。
舞香抿著唇將他推開。
蘇鎏苦笑著,“今天,你很漂亮。”
精心打扮,能不漂亮?
舞香沒有回答,輕聲的差人去再取來兩只碗。
蘇鎏只靜靜的望著她,目不轉睛。
舞香垂眸道:“你不是想喝酒嗎?我陪你喝。”
蘇鎏點頭,“好。只不過喝酒傷身,你須少喝些。”
舞香望著他,“喝酒傷身,那你也不是日日都能喝下去。”
蘇鎏只是笑,眸子里卻是很灼傷人眼的迷茫,“想喝酒,因為不想再想著你,所以想喝酒,因為想在想你時心口不痛,所以只得用酒麻痹了。”
他道:“酒故傷身,可心也敗了,要這身做什么?”
舞香半晌才接下了這句話,“有理。”
青荷將剛拿來的碗擺上。
舞香彎下腰,將酒滿上。
舞香望著自己的碗,最后一擰眉,端起碗,將碗里的酒往喉嚨里灌,干澀辛辣的酒水入喉中,全然不似蘇鎏說得那么的舒暢,舞香的眉心結成了一團,卻仍是強忍著吐出酒的沖動,抿著唇灌著酒水。
酒水入體中,滿滿填腔,卻果真,便如蘇鎏所說,只有如此,才能夠麻痹了心口處的痛,緩解了肚中的肝腸寸斷的痛。
舞香將碗放在手邊的桌子上,見蘇鎏面前的碗也空了,便再度彎下腰,搬起了酒壺,卻發現酒壺輕了不少,低頭一看,只見壺中原先滿滿當當的酒水全空了,微紅了眸子抬起頭,結果卻見蘇鎏瞇著眸子正望著她。
他輕聲的沙啞的解釋道:“終究是、看不慣你喝酒的模樣。”
所以,他把所有的酒,都幫她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