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悔改
書名: 夏蟬冬雪笙笙戀作者名: 小然然兒本章字數: 4507字更新時間: 2018-08-20 10:34:45
窗外陽光正好,將那病床上的人籠上了些色彩,韓笙伊的氣色也看上去沒那么蒼白了。
春風拂過她的面,床上的韓笙伊睡得并不安穩,眉毛微微皺著,嘴邊似乎也小聲囈語著什么。
門口悠悠走進來了一人,他隨意拉了個椅子,坐在了韓笙伊床邊。
正是秦睿。
秦睿臉上看不出有任何擔憂的情緒,反而不耐煩到有幾分。
秦睿無所事事百般無聊的斜靠在椅子上,吊兒郎當的翹起二郎腿……
突然聽見韓笙伊那邊似乎傳來了些許聲響,秦睿連忙收起自己放蕩的姿勢,掩住眼中的嫌棄之意,湊了上去。
“伊伊……”
秦睿眸子里滿是深情,深情中又恰到好處的摻著絲憂慮與疲倦。
“你一直在這里守著?”
韓笙伊的聲音滿是沙啞,秦睿很快的倒了杯水遞了過去。
“也沒有。”
秦睿否定的回答,讓韓笙伊本就自責的心又沉了幾分。
“還說沒有,你看眼睛都熬紅了。”
聞言,秦睿好似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自己的眼睛,心中卻不禁暗喜自己今天做足了準備過來。
韓笙伊也不再說話了,醫務室中陷入了沉默。
良久,秦睿聽韓笙伊講。
“你這么好,我要怎么回報你……”
樓梯旁,徐澤聞此腳步一頓。剛剛才被他遣回去的白笙甚至還未走遠……
老天總是愛捉弄人,白笙來看望韓笙伊的時候,韓笙伊還陷在昏迷中……
那些該遇見的人,老天總是不會讓他們輕易遇見,總是會讓他們誤會重重,不斷錯過。
看著此時面對面互望著對方的韓笙伊與秦睿,徐澤心中升起萬分的無奈與疲倦。韓笙伊與白笙的事情他也多多少少知道些,可感情這條路從來就不是別人幫點就可以平坦的。
他不也深有體會。韓笙伊白笙的事情亂成了一團,而他和易研,又何曾能縷得清。
“……該復查身體了。”
徐澤單手插著褲袋走了過去,雙腿不留痕跡的橫在了韓笙伊、秦睿中間,語重心長的說道。
見這二人好似并未有什么反映,徐澤緊抿著唇,拿著聽診器在韓笙伊面前晃了晃,又微帶強硬性的把韓笙伊拉到了一旁,這番舉動下來,竟給人一種他不待見秦睿的感覺。
秦睿看著徐澤好似很專注的和韓笙伊講了許多生病的注意事項。其實不過是因驚嚇引起的發燒,徐澤卻講了許久,秦睿也在這樣尷尬的境地,被晾了許久。
誰都沒有注意到,醫務室外始終站著一個人。她長發,容貌冶麗,本應是上天寵兒,生活卻將她漸漸打磨的面目全非。
女人將自己藏在門的后面,想扒頭向里面望去,可又顫顫巍巍的收回了頭。里面一個細微的聲響便足以讓她快速退到醫務室走廊盡頭。
可幾分鐘后又小心翼翼的忍不住想靠近過來。
“魏央!”
正當女人陷入極其反復,極其糾結的境地時,一聲響亮的叫喚將她理智拉回了現實來。
王悅抿著嘴挺了挺腰板,這一刻,她還是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魏央,還是驕傲的王悅。
王悅轉過來身來,面上看不透的情緒。
易研將自己的憤怒完全不加掩飾,她急沖沖的跑了過來,一把便抓住了王悅的衣領,完全不顧這是學校,更不顧對方是老師。
“對!”
易研情緒激動的握著王悅衣領的手不斷收緊,“我現在應該叫你王悅!王校長!”
“你的心怎么就那么狠那么黑啊!”
“這么多年了,你怎么就陰魂不散的啊!”
易研在不知覺中把王悅的領子勒得不見多少縫隙了,王悅有些喘不過氣來,她大力的掙扎了幾下,將易研甩了出去。
易研被逼著后退了兩步,氣極了加上劇烈的運動讓她大口呼了兩口氣,但緊接著便又忍不住的破口大罵。
“你把韓笙伊害一次不行,還要來害第二次嗎!”
這么說著,易研便又要沖上去揍王悅,醫務室的門在那時間打開了,聽到聲響的人們快步走了出來。
徐澤一把抱住了馬上就要貼近王悅的易研,生向后拖去。
“你她媽就是一個殺人兇手殺人兇手!”
易研雖被拖著,徐澤禁錮了她的身子和手,可腳徐澤卻顧不上。
“你放開我!”易研這么罵著,僅可以活動的雙腳仿佛都要飛起來了,一輕一重的落在徐澤身上。“你要護著她,你喜歡護著她對不對!”
話音未落,本就糾纏成一團,亂成一團的易研徐澤絲毫沒看見王悅揚起的手……
徐澤只覺得一個影子閃過,然后什么就好像要招呼在易研的臉上了。他下意識的用后背替易妍擋了一下,于是便是一痛。
待反映過來是王悅打算抽易研的臉,徐澤想也沒想便直接把易研護在了身后。眼中對王悅也漸漸籠起絲敵意。
“我沒有。”
誰都不知道易研是究竟哪句話刺激到了王悅。此時的王悅,再也沒有平日的從容,那份骨子里的驕傲仿佛也開始崩塌了。她面上一片冰冷,卻可以輕易看出她在強撐著什么。
“我從來沒有想過要害誰的性命。”
王悅那雙冰涼的眸子不知何時被蓄上了水,明明也沒有生病,聲音卻沙啞的好似比韓笙伊的聲音還要難聽。
她皺著眉微微垂著頭,眾人更看不清她眼中的情緒。
“……我也,確實,害了性命。”
他們誰都沒有見過這樣的王悅,就連天天與其一起工作的徐澤也沒有見過。看著這樣的王悅,即使是易研也再也說不出什么辱罵她的話。
王悅終是抬起了頭,她看著韓笙伊看了許久,雙唇張合,似是想說些什么。
徐澤皺著眉,手始終下意識的握緊易研的手,道:“白笙他不在”。
王悅勾了勾嘴角,嘴邊似揚起嘲諷的笑,卻黯然的轉過了身,離去。
她經過易研的身邊,在與易研擦身而過時,似是有所停留,又似是說了些什么……
只見,易研微頓,繼而便抬起了頭,她眸子里似是有流光閃過,深深望進了徐澤眼里。
徐澤像是什么釋懷般的笑了笑,那只從很久以前就一直護著易妍的胳膊有力的摟上了她的肩膀。
易研也不掙扎,背稍稍向后靠了靠,倚著他的胸膛,靜靜享受著這個由身邊的男人所帶來的安心感。
二人又不免忍不住回頭,去看那個剛剛講話的人。
王悅早已走出去了好遠,只得看見她的背影,越模糊,越單薄。
王悅說,“徐澤很喜歡你,比你想象中還要喜歡你。”
王悅沒有去找白笙,去醫務室也不是去找白笙。在白笙護著韓笙伊二人一同掉下去的時候,她就已經把白笙放下了。
之前,她唯一想的,唯一牽掛的,就是韓笙伊的傷了。
韓笙伊這個人,她并不喜歡。可那個傷,是她造成的。
更何況,那是白笙喜歡的人……
有人說,雨后會有彩虹,一切都會過去。
可大雨過后,就像地面會潮濕,教室里的地磚會黑烏烏的沾滿泥土……
總要有人要為自己做過的錯事買單。
灰暗的單人間內,只聽‘砰’一聲,一縷微微有些刺眼的光射了進來。
光后面站著兩個穿著獄卒服飾的男人,王悅下意識的抬手擋了擋光,半瞇著的眼睛中掠過幾抹詫異。
自從進了這里,再也沒有人來找過她,就仿佛被這個世界遺忘了般。
那扇門,從來沒有被打開過。
她雖對外面的世界不再抱以執念,可當一個人想要見如今的她,她還是不禁好奇,這個人,究竟是誰。
王悅被那兩個獄卒帶進了那個曾在她手機上出現過的‘探監室’。
一開‘探監室’的門,王悅整個人幾乎都是懵掉的。
隔著一層玻璃,坐在對面的人,是她最不想見到的人。
她覺得,那個人也應該是最不想見到她才對。
“怎么是你……”
王悅感覺自己的聲音都在顫抖,她極力壓制,并不想讓自己在這個人面前失態。
縱使已經淪落到如今這個地步,可她,還是不想讓他再看到自己更慘的一面。
“其實高三那年,我就想告訴你,你不用想太多,更不用因為那件事,把自己圈在一起。”
男人的聲音還是和以前一樣,低沉,好似波瀾不驚,其實是暗潮洶涌。“可是我去的時候,你已經離院了。”
看著對面這個自己曾放在心尖上的人,王悅忍不住伸手撫上自己那個已經面目全非的臉頰。腕上的手銬發出了‘叮叮當當’的聲響。
王悅身后的獄卒聞此皆神色一緊,互相暗暗交換了幾個眼神。
可這一切,都沒有絲毫影響到王悅與對面的男人。
“是啊,若是那個時候,我不那么執著,也許,一切都會不同。”
自從王悅以‘魏央’的身份回來,她和那個男人根本沒有像現在這般面對面直視著對方過。現在,那個男人這樣看著自己,王悅撫摸臉的手下意識的加重。
“你覺得,我為什么要換一張臉回來。”
“其實,我也不想的,只是從前那張臉,出……出了次意外,毀了。”
王悅身旁的獄卒已經催了他們許多次了,時間到了,王悅該回去了。
末了,王悅站了起來,喊住了起身正要走的男人。
“白笙,替我給韓笙伊道個歉。”
那一次,沒有道成。
時間總過得那么快,高一的時光仿佛還在昨日。白駒過隙,生活了四年的大學校園便即將要和它告別了。
校園里處處彌漫著離別的傷感,也有人異常的興奮,咧著大大的笑臉擁抱過彼此。大家都在用自己的方式操辦著屬于自己的畢業季。
“我來給你們拍照吧!”
易研韓笙伊正煩惱于拍照手短的問題,秦睿的一句話仿佛如救星般瞬間將其解決。
白笙來的時候,正看見這并不令人順心的一幕。
韓笙伊穿著微微有些大碼的博士裝和易研不斷換著pos,衣服雖不合身,有著說不出的可愛。
可前面拍照的那個人,卻讓白笙怎么也笑不起來。
白笙微皺著眉走了過去,一把拉過了韓笙伊,直向一旁走去。
也不知從何時起,白笙竟越發……霸道了。
說起白笙,他早就發現了,從王悅綁架那事開始,甚至是還要往前數,韓笙伊就一直在躲著自己,遠離自己。本以為經過了一同墜樓,韓笙伊也說了‘不讓自己放開她’,他們的關系可以變好,可是事情,好像卻越來越糟。
“小伊,這樣拖著,不是個事。”
白笙墨瞳幽深,眼中是止不住的認真。
“你先放開我。”
韓笙伊說著試圖掙扎開白笙的手掌,可還是徒勞。
“小伊……”白笙微微加重了些握著她肩膀的手,心下卻小心著不讓自己弄疼她,“你究竟是怎么想的。”
韓笙伊想扭頭,想不去看他,均被他強制性的掰了回來。
白笙就這樣強制讓韓笙伊看著他,這樣維持了許久,終于最后聽見了韓笙伊無奈的嘆了口氣。
他聽見韓笙伊說,“白笙,我喜歡你。”
白笙面上還是不見太大的表情,可兩人離得如此之近,韓笙伊可以聽見,白笙的心跳在那一刻變得有多快。
“可是,我無論多么喜歡你,我們在一起,絕不能以傷害別人為代價。”
看著白笙眼中浮現出的茫然,韓笙伊頓了頓,強忍住心中不斷泛起的苦澀,繼續說道。
“高中的時候,我失去了……蘇沐,失去了宋乃,就連易研,我也差點失去。”
縱然已經過了好幾年,提起‘蘇沐’,韓笙伊心中還是不免一痛。“都是因為我那時候的無知,任性,自我……”?
“其實王悅……我并不怨她,她過得也不好。其實我和她,有些地方還是挺像的,我可以像想到,她出國的那幾年,過得會是什么樣。”
“白笙,”看身前的男人好似還沒有什么動搖,韓笙伊只得將那句她本并不想說得話說出,“我說得再明白一點,秦睿,秦睿他對我很好,我,在那個時候,我答應和他在一起了,我不能傷害他。”
韓笙伊仿佛下定了什么心,又或是早就下定了什么心般,使全力掙脫出了白笙的禁錮。
“我覺得,我,”她后退著搖了搖頭,“對不起王悅。”
韓笙伊說罷轉身離開,白笙就這樣看著她遠去的背影竟是無法再去追過去。
韓笙伊說得那些,心思細膩如白笙,又何嘗不懂。
“伊伊,你回來了!”
易研見韓笙伊跑了回來,對于白笙的事也沒有多問。在不知覺中,她們都已長大。
“剛才咱高中群里來了通知,說是一個月后,在B城辦同學聚會。你要不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