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宇澄一大早就起了床，簡單地吃了點就出門了。

待他快到巷口時，遠遠地，就看見兩道身影站在巷子前的牌坊下。

他們自然是鐵柱和馬杰了，兩人已經等候多時，此刻見宇澄的身影出現在巷子里，均如火燒屁股一般，沖到宇澄跟前，并異口同聲道：“你怎么才來？”

宇澄被他們呼的一怔，隨口反問道：“你們怎么來的這么早？”

“算了，這事先不說。拿好了，這可是我倆全身的家當了”，說著，鐵柱和馬杰一人塞了個錢袋給宇澄。

宇澄接過錢袋后，下意識地就要打開數數，這時鐵柱又說道：“不用數了，我這里有十六枚銀幣，四十一枚銅幣，馬杰哪里倒是多些，足足有二十九枚銀幣呢。”

“二十九枚銀幣？”宇澄驚訝地看向馬杰，不知道他怎么會有這么多錢。

見宇澄和鐵柱望過來，馬杰抬著下巴，一臉驕傲地說道：“這些錢都是我這幾年打工，給別人記賬、抄書賺來的。”

“唉，你們文院花費就是少，哪像我們武院，從上學第一天起就是各種開銷，要不是我前幾天買了份藥材，這會兒也能湊出三十個銀幣”，鐵柱嘆了口氣。

“沒事，鐵柱哥，你不必在意這事，十六個銀幣也不少了，加上我身上的也差不多了”，宇澄邊說邊將錢袋塞進衣兜里。

為了今天的這事，他可是將爺爺留給他的，所剩不多的一點積蓄都拿出來了。

“走，我們出發吧。”

將錢都收好了，宇澄喊了一聲，三人均是一臉興奮地向著魏都最繁華的地區進發。

......

魏都的玉石一條街素有魏國的古玩第一街的美譽。

全街長十二公里，從東華門甩到西華門，街道兩邊林列著幾百家大大小小的店鋪。

這里除了是京城最大的古玩市場外，還是所有喜好賭石之人的消金庫。

每天，這里都會有數不清的外地人來此賭賭運氣，或是看看熱鬧。

這里是全京城人流量最多的地方。

辰時剛過，在京城其他地方漸漸有行人流動時，玉石一條街已經是熱鬧非凡，人潮如海。

“唉”，玉石街的某一攤位前忽然傳來一陣巨大的嘆息聲。

“這位公子今天的運氣實在是太差了，這都第三塊了，連一丁點綠都沒有切出來。”

“可不是嗎，光買這些石頭，他就花了一百個金幣，這下好，賠的本都不剩了。”

圍觀的人你一言我一語地聊著。

而他們口中所說的那位公子，則在眾人的言語中將腳邊的最后一塊毛料搬到切石臺上，口中還兇狠地道：“我就不信了，小爺今天四塊石頭都切不出玉來。”

說著便舉起手中的切石刀，對著毛料上先前已經畫好的線條切下。

賭石這行，向來是一刀窮一刀富，只有有錢的人才玩得起，一般人連塊拳頭大小的毛料都買不起，只能成為看客，湊個熱鬧。

“媽的，不切了，走，我們換個地方再買”，手上的第四塊毛料切了一半還不見綠，這位公子可能是承受不住最后的失敗了，便將臺上沒切完的毛料往地上一扔，招呼著兩位隨從就離開了。

眾人一陣唏噓。

這便是賭石，往往原石還沒切完，切石的人就先承受不住壓力，臨陣退縮了。

那位攤主見客人扔在地上的毛料還有一個拳頭大小，就這么扔了怪可惜的，便將它撿回來，打磨光滑后，又放回攤位上繼續叫賣。

“我說二李子，你也太不厚道了吧，一塊被別人切了大半的廢石你也撿回來賣，這不是坑人嗎？”旁邊的一位看客忍不住說道。

“不買別嗶嗶，賭石從來都是你情我愿，切出玉來算你賺了，切不出來只能怪你眼光不好，怨不得別人”，叫二李子的攤主沖這位看客嚷道，說話一點也不客氣。

“你...”，那人為之氣結，畢竟二李子的話有他的道理，一個愿買，一個愿賣，又能怪得了誰，最后不還得怪自己。

“能把剛才那塊毛料給我看看嗎？”人群里突然響起一道年輕的聲音。

順著聲源，人群主動為說話的人讓出了一條道來。

在眾人的注視下，一位少年很是淡然地走到攤前，而他身后跟著的兩位差不多年紀的少年則顯得有些拘謹，兩雙眼睛不時地四下瞄著，緊緊地跟在前面的少年身后。

這三人正是宇澄、李鐵柱和馬杰。

“我能看看這塊毛料嗎？”宇澄指了指剛剛被攤主撿回來的那塊毛料又說道。

“當然，這位公子，您隨便看”，與之前的語氣不同，二李子立馬換上了笑臉，諂媚地說道。

雖然他不明白宇澄為什么要看那塊廢石，但他對這個問題根本就沒有深究，他只知道送上門的買賣哪有不做的道理。

干他們這行的，可以和任何東西過不去，就是不能和錢過不去。

宇澄三人剛才也是被眾人的嘆息聲吸引過來的，之前他們一路走來，看到無數賭石場景，有人贏得滿載而歸，有人輸的錢財散盡，有人懊惱叫罵，有人捶胸頓足......喜怒哀樂，各種情緒都有。

當然，他們最關心的還是價錢，就是一塊嬰兒頭顱大小的毛料，這里都買出了十三個金幣，那價錢，看得鐵柱和馬杰是呆若木雞，早期的興奮更是蕩然無存，他們嚴重懷疑宇澄身上的錢是不是真的帶夠了。

就在他倆心里直打退堂鼓，想著要回家時，宇澄將他們喊住，說是帶他們到前面看看，并坦言道，那種十個金幣以上的毛料他買不起，但一兩個金幣的，他還是能買的。

事情都到這個份上了，而且宇澄都這么說了，鐵柱和馬杰也不好臨陣退縮，他們咬咬牙，又跟上了宇澄。

來之前宇澄就已經將賭石的大概情況都打聽好了。

賭石的毛料都是論斤賣，但不包括那種品相好的。一般來說，毛料越大，價錢也就越貴，

但不是說越大越貴的毛料就一定能切出玉來，也有可能是金玉其外敗絮其內，這些誰都說不準，只有切開才知道。

所以，一開始宇澄就將目標定在了那些別人不看好的、品相較差的、個頭較小的毛料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