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殘見主人一會皺眉一會釋然，也不做多想。

現在她最應該做的就是把夕燁的情況告訴她，夕燁太傻了，雖然我們為主子做一切都是應該的，可是就這樣傷害自己，我們數百年的兄弟姐妹看著也心疼。

更何況，主人對我們四個的感情如何，我們心里都明白。

“主人，剛才風殘要說的是，如果他們再斗下去，我怕夕燁會出事，”一句話出口，就見夜語的嘴唇緊緊抿起來，這是她擔心又疑惑的表情。

“想必主人也看出來了，今日夕燁與微生世子一戰，時時處于下風，以夕燁的實力本不應該如此?！?

夜語點點頭，確實，她剛剛就覺得這點很疑惑，只是想不通什么原因。挑眉示意風殘繼續說下去。

“夕燁昨日受罰，入赤獄受三千鞭刑，回來后遍體鱗傷，本來應該好好修養幾日，可是主人這兩日便要啟程前往人界。夕燁從四大侍衛追隨主人那天起，就一直隨侍在主人左右，如今主人……”

說到這停頓了一下，略帶警惕的看了微生伊哲一眼，這個人，她就是信不過。

不過雖然她并沒有說完，夜語也明白她的意思，自己如今身體每況愈下，與以前比，可算是手無縛雞之力。

“他更是放心不下主人，所以……要求奴人給他用了比較快的治療方式，可是……這種方式，雖然治愈較為迅速，但傷口完全愈合之前，病患會遭受刮骨腐肉的劇痛，一般人難以承受，而且，在此期間，武力值降到十分之一，靈力全無……”

風殘看看昏迷的夕燁，再抬頭看看一臉沉思的夜語，并沒有放過主人眼低那一抹掩飾的很好的震驚和擔憂。

雖然作為醫生，她不贊成夕燁這樣做，畢竟這種方式不僅過程痛苦，還會留下后遺癥，會對身體造成無法修復的傷害。

但是作為侍衛之一，如果她是夕燁，她也會為了主人這樣做吧。

夜語聽完風殘的話，臉上并沒有露出過多的表情，只是深深看了夕燁一眼。似乎從他跟隨自己以來，這樣的事不是一次兩次了。

夕燁，忠心如你，要我拿你怎么辦？

招手叫夜辰來把夕燁搭回他的臥室，再讓風殘跟著去給夕燁療傷。自己則留在原地，一動都沒有動。

腳沒動，手沒動，甚至連表情都沒有一絲變化，還是那么冷淡。

微生伊哲也就那么一直盯著夜語，沒有落下她任何一絲的變化。直到夜語身形微微一顫，似是要倒下，

趕快上前一步，堅硬的手臂攬過夜語略顯清瘦的肩膀，才沒有讓她直接倒在地上。

回頭看看夜辰他們離開的方向，剛好進入長庚殿，沒了最后一抹身影。

“呵……”

輕搖下頭，一個為了主子傷身，一個為了奴才傷神。該說這個女子愛心泛濫呢？還是該說她們真心相交呢？

“奴才為了主子放棄什么都是應該的?！蹦愫伪剡@樣呢！不該對一個侍衛有過多的歉疚。

“他不是我的奴才！”至少在我心里不是。

推開了微生伊哲扶著自己的手，緩緩走到剛才夕燁倒下的地方，失神的蹲下去，用一雙手臂抱住自己的雙腿。

似是自己呢喃，又像是在說給微生伊哲聽。

“他不是我的奴才，他像是我的兄長，又像是我的朋友，如果要給他下一個定義，我真的不知道該怎么形容……”

抬起頭茫然的望著微生伊哲，兩只眼睛中有氤氳的霧氣。這是從沒有見過的夜語，像一只迷途的小鹿。

“那時候父尊走了，他也走了，整個圣界只剩下我和阿辰，那會兒阿辰還小，所以，我理所應當的扛下圣界六道?？蓪τ谀切┗⒁曧耥竦募一锒?，我也只是個尚未成年的毛丫頭而已。

那個時候我不敢相信任何人，因為我不確定我有能力保護我想保護的東西，所以只能隔斷身邊一切不確定因素的聯系……也是從那時起夕燁就一直照顧我，

陪我經歷了數不清的生死，替我擋下了不知多少傷害……成為我的侍衛，放棄青龍使自由自在的生活，本來就是我虧欠了他……”

微生伊哲靜靜聽著，雖然他并不能體會夜語的心情，但是青龍使……這東西應該和雪域的族人一樣都是過去的傳說才對，而且……看他剛剛被自己虐得那么慘，他不會好巧不巧的就是那個傳說吧。

夜語不再繼續說下去，而是大力的拍拍臉讓自己清醒一下，末夜語啊末夜語，你怎么對一個外人說這些。真是傻了。

看了微生伊哲一眼，起身走到盼夜亭的石桌前，撩袍坐下，手指在石質的桌面上狀似無意是劃抹著。

而后抬頭，言笑晏晏。

“本尊的陳年舊事，世子不必在意，只是現在……本尊覺得是時候談談你這個流氓了吧，昨晚到底怎么回事！”

話鋒一轉，語氣中透著凌冽，隨手抄起手邊的杯子，用力向微生伊哲的頭上擲去。一想到他出現在自己屋子的事就滿肚子火氣。

微生伊哲也不在意，不急不緩的抬起手接過向著自己飛過來的杯子，好不輕松。

“阿語火氣也太大了，這樣急躁，小心會嫁不出去?！?

一襲薄唇滿含輕笑，一雙桃花瀲滟生姿。雖是男子，可這嫵媚勾人的樣子比起末艾來，竟然不相上下。

走到夜語對面坐下，似乎并不急著回答夜語的問題，反而深深看打量著夜語，那一雙眼睛，似乎透過了夜語的一切隱藏，要直直的看到她的心里去。

“你覺得呢？”

不答反問，順手拾起桌子上被風吹落的花瓣，放在鼻尖輕嗅。

“這圣界的花可真香?！?

眼神依舊還在夜語的臉上，聞過花瓣還向著夜語的方向嗅嗅，似乎不是在夸贊花香，而是在說夜語的味道。

夜語聽了也只是皺了皺眉，

“我這兒的花香是香，只可惜是用毒喂大的，世子喜歡就多聞聞。”

看見微生伊哲一瞬的怔愣，卻又迅速的恢復如常，臉上還多帶了幾分是玩世不恭。

“俗話說，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阿語沒聽過嗎？能被這么香的花毒死，我也算是死得其所，不虛此生。”

真是到處帶是流氓的氣息，不知道離得這么近，會不會被傳染。夜語幾不可見的向后挪了挪，微生伊哲卻在下一刻又緊緊地靠了過來。

“阿語隔壁的那個房間很是不錯，只可惜，花香太濃，本世子無福消受。”

這次換夜語愣了，那個房間是留給川的，他不喜歡亂七八糟的味道，所以那個房間絕對不會有花香，這么說來，不會是……

夜語不做深想，反而抬頭一臉疑問的望著微生伊哲，發現對方也一瞬不瞬的盯著她。

“今晚你就帶我下界”

“今晚？”

微生伊哲見他并沒有回答自己，也沒有再追問昨晚的事。想必她有自己的計較吧。反正自己就是帶她下界而已，他們這里的渾水，他才不想沾染。

轉身離開，花園里就只剩下夜語一人。

娥眉輕皺，櫻唇緊抿，眼神里是凌冽和凌厲。

花香……會是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