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jīng)過陸傲川的叛亂之后,秦振北與陸婉鳶的夫妻關(guān)系自然也跟著終止了。秦老太太的身體原本就不好,經(jīng)過這些事的打擊之后便一病不起了。
秦振北自知對不住老太太,但他沒有法子違背自己的內(nèi)心,從前娶陸婉鳶已是無奈之舉,肌膚之親那決計是不可能。他只好跪在祖母的床前懺悔。可秦老太太卻并不生氣,只是十分心疼這個孫子:“你到底還是念著安歌。”
秦振北驀然垂首,不做任何爭辯。他的確是念著安歌,念了整整十年。哪怕她從來都不曾喜歡過他,甚至一直恨著他,他還是沒有法子忘了她。可這么多年的風(fēng)風(fēng)雨雨,他到底是跟從前不同了。從前,他以為喜歡便是擁有,于是他不折手段。可是如今,他再也不會以任何手段強(qiáng)迫她留下,他只愿她下半輩子平安幸福,再也不要受到任何傷害。
秦老太太伸出瘦如枯槁般的手,輕輕拍了拍秦振北的手臂:“好孩子,奶奶知道你待你妹妹好,可你總不能為了一個安歌而毀了自己的下半生。你不喜歡婉鳶,奶奶不勉強(qiáng)你,可你總得為我們秦家留個根。”她的聲音已然哽咽,“你總不能讓我們秦家斷了后啊!”
秦振北依舊低垂著頭,不知該怎樣回答。這些道理,他不是不懂,可娶了陸婉鳶已是他的極限。旁的他都可以,就是沒有法子去碰一個自己不愛的女人。
這時候,一直默默待在一旁的韓東盛忽然跪了下去:“老夫人,少帥,有件事…我一直沒有告訴你們。”在秦振北疑惑的目光中,他繼續(xù)道,“其實…少帥是有兒子的。”
猶如大晴天里的一記悶雷。秦振北整個人都驚呆了。
“安歌小姐為少帥生養(yǎng)了一個兒子。那模樣跟少帥像極了。”
別說是秦振北,秦老太太此刻更是激動不已,連帶著說話的聲音都是顫抖的:“那孩子…那孩子現(xiàn)在在哪兒?”
韓東盛道:“已經(jīng)出國去了。”
秦老太太頗為失望,可終是緩了口氣:“也好,如今這個局勢,國外總比國內(nèi)安全。只可惜…”她不禁落了淚,“只可惜我大概沒有機(jī)會見那孩子一面了。安兒這孩子,怎么會這樣倔,這樣倔啊…”
毓秀連忙輕輕按壓她的胸口,安撫道:“老夫人快別哭了,身子要緊。等局勢穩(wěn)定下來了,便讓少帥去把表小姐和小少爺接回來,到時候一家團(tuán)聚,豈不美滿?”
毓秀說得這樣圓滿,可秦振北卻心如明鏡似的,他從來都知道,哪里還會有這樣的一天呢?從前她狠心弄掉他們的第一個孩子,后來有了第二個孩子也不肯告訴他,寧可離開,寧可一個人撫養(yǎng)孩子。他心中清楚,她對他的恨,早已根深蒂固。而況如今他已是這樣的境地,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再也沒有法子給她安穩(wěn)無憂的生活了。
“少帥,對不起!”韓東盛見秦振北一臉憂傷,連忙磕頭致歉。
“我明白你的良苦用心。”秦振北將他扶了起來,“那個孩子,不見也罷,只怕見了,又要牽扯不清,糾纏不休了。”他語重心長地說,“倘若…倘若我沒能在這亂世之中活下來,勞煩你替我好好照顧他們母子。”
韓東盛忍著淚道:“能活下來,咱們都能活下來。”
秦振北只微微一笑,并不再說話。
戰(zhàn)爭雖還在繼續(xù),可大帥府似乎已經(jīng)與世隔絕了一般,安靜得很。秦振北如今雖已被革了少帥之位,可他到底還是心念著承軍,心念著百姓,時時關(guān)注著局勢,自然也知道承軍敗北之事。
此次交戰(zhàn),李彥青身受槍傷,性命危在旦夕。秦振北得知消息,連忙趕去探望,卻被陸傲川等人攔在了門外:“通敵賣國,竟還有臉來見李帥?”
秦振北并不多做解釋,只道:“我有權(quán)利見李伯伯,讓我進(jìn)去。”
陸傲川冷哼一聲:“你如今不過就是一個人人唾棄的賣國賊,有何資格見李帥!”又下令道,“來啊,把秦三公子請出去!”
秦振北向來敬重陸傲川,并且的的確確是他辜負(fù)了陸婉鳶,故而心存愧疚,就之前陸傲川反叛之事,他也并不曾直接撕破了臉。但此時此刻,他已是被逼到絕境,再也沒有辦法偽裝下去:“陸傲川,我敬你是長輩,本不愿與你計較。但你若非要與我作對,就別怪我不客氣了!”他直接拔出隨身攜帶的手槍對準(zhǔn)了他,“讓開!”
與此同時,周圍士兵手中的槍都紛紛對準(zhǔn)了秦振北。
秦振北并不畏懼,只冷笑道:“吃了幾日別家的飯,便連本姓都不記得了么!一個個沒有良心的東西!今日誰若敢攔我,我便殺了誰!”
陸傲川仗著人多,氣勢上自然不輸于秦振北:“我念秦帥就你這么一個兒子,本不愿取你性命。可你自己卻偏偏不要命,那我也是沒法保你了。”他邊說邊舉起一只手,正要下令,卻有士兵匆匆來報,“大帥醒了,說要見三公子。”
陸傲川臉色一凜,卻也無法繼續(xù)制止,只好讓秦振北進(jìn)去探望李彥青。
李彥青此刻已經(jīng)醒來,只是整個人還很虛弱,所以說話的聲音也失了平日的威嚴(yán),他屏退了眾人,單單留下秦振北一人在身邊:“那件事,我也有不可推卸的責(zé)任,是我沒有盡好做長輩的責(zé)任,致使你如今被有心之人這樣對待。我真是愧對大帥啊!”
秦振北道:“李伯伯您別這么說,這一切都是我自己的決定,與旁人無關(guān)。而況您也是為了承軍著想,何錯之有?”
李彥青輕嘆道:“我一生戎馬,早已將生死置之度外。只是如今我軍內(nèi)部人心不和,各將領(lǐng)都心懷鬼胎,尤其是陸傲川更是對這大帥之位虎視眈眈,他只怕是巴不得我立刻就死了,好取而代之。如今你又?jǐn)偵狭诉@通敵之罪,明面上是沒有法子再接管承軍了,但我已替你想好了一計,成敗全看你自己了。”
秦振北自是不能放心將承軍交給陸傲川那樣私心頗重之人,便問:“是什么法子?”
“經(jīng)過這樣多年的交戰(zhàn),我軍如今軍費已嚴(yán)重不足,能不能撐得過明年都不曉得。若你能解決軍費問題,權(quán)衡大局之下,陸傲川也只能讓你重掌帥印。加上你父親舊部下的支持,定會成功。”
秦振北微微皺眉:“這些年來,秦家早已虛空,我又如何能夠解決這樣龐大的軍費?”
李彥青道:“縱觀如今這局勢,承州最有錢的莫過于承州制藥集團(tuán)董事長許安了。而他唯一的女兒許茹蕓,從前與四小姐最是要好,也常常去你家做客。你還記得嗎?”
秦振北想了想,記憶中似乎的確是有這么一個人,但他與她并不大熟識,甚至連她的樣貌都已經(jīng)記不清了:“李伯伯的意思是?”
“她至今未嫁,聽說是不輕易看上旁人。你可以從她入手,興許會有機(jī)會。”李彥青語重心長地說,“你雖說有不少缺點,可你天生便能夠輕易吸引女人的芳心。為了承軍,為了你自己,該犧牲什么,該爭取什么,你該明白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