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江山好改秉性難移

黃美菊快到預產期時，突然大出血，剖腹生了一個男孩兒，切掉了子宮。小兒子長得非常漂亮。黃美菊做了媽媽后，家務活更是理所當然地全是肖亮的任務。夜里，當黃美菊給孩子喂奶時，還要將肖亮叫醒，黃美菊的理由是，這是父母對嬰兒的一種親子陪伴，對兒子的健康成長有益。

肖亮在一個生產易燃易爆的化工廠工作，是個三班倒工人，而且是個領班，工作時不敢有一點馬虎。回到家里后，得不到很好的休息，整天無精打采，工作中經常打盹，一直先進的他，在工作中經常出錯。一次嚴重的化工液體泄露事故后，單位撤掉他的領班職務，扣除了領班工資。工資收入減少了，黃美菊與丈夫狠狠地干了一架。

黃美菊是個追求浪漫，愛虛榮，要求高水準生活的女人，且對夫妻生活要求的比較強烈。肖亮因工作壓力大，精神上受到壓抑，身體素質不同程度地也受到了影響，每次行事，黃美菊總說肖亮是個廢物，還經常流露出，嫌肖亮沒本事的不滿情緒。小兩口兒常因為一點小小的摩擦發生口角。黃美菊出口就說：“我隨便找個男人就比你有本事，你除了能幫我做點家務，還會啥？我當時真是鬼迷心竅，那么拼命地追你，你說你那點好？哪點能討女人稀罕！”肖亮當聽到妻子這樣刺耳的責難時，就低下頭，任憑黃美菊嘮叨，一言不發。肖亮越是這樣，黃美菊越來氣，就火燒連營地把肖亮的全家人都罵個遍。

肖亮的父親是一個民營企業的營銷科長，年齡五十開外，高挑身材，長形臉龐，說話不笑不開口，且滴水不露。接人待物好客熱情，更是一個愛面子，社交活動較強的老人。老伴心胸大度，待人隨和，他們生有兩個英俊帥氣的兒子。大兒子叫肖光，已婚，生有一個女兒，取名肖梅。大兒媳楊欣茹是老爺子莫逆至交的女兒，那是老哥倆經常手端酒杯，碰出來的親家。楊欣茹溫柔賢惠，知書達理，特別是在孝敬公婆方面，猶如親生父母。街坊鄰居經常羨慕地，說；“肖家有福氣，娶了這么一個百里難挑一的好兒媳婦。”老爺子雖然不喜歡小兒媳婦黃美菊，后來知道黃美菊是自己多年的老工友張姐的閨女時，便對黃美菊的看法大有改變。老爺子與張姐曾經在一個單位相處多年，那是一個從不與人爭長道短，事事忍讓謙和，且為人處事，亮堂周到，與同事和親屬們的關系相處的非常融洽的好女人。老爺子信奉古言：“買馬看母”，就是說遺傳基因很重要。閨女的人品，脾氣秉性沒有不繼承媽媽的基因。黃美菊雖然在選擇對象這方面做的是有點過，那也是自己的兒子過于優秀的結果，哪個女人不喜歡優秀的男人！后來，黃美菊沒結婚便有了身孕，也算是奉子成婚。老爺子琢磨著，只要他們小兩口兒感情好，生活過得開心幸福，等自己二年后退了休，就與老伴到全國各地去旅游，也好享享清福。

濱河地區有一個口頭語，說是，老兒大孫子，老人的命根子。肖老爺子打算，與老伴兒以后與老兒子肖亮能生活在一起。為了讓寶貝兒子，在兒媳婦面前不會受太大的“磕打”，精明強干的肖老爺子找路子，走關系，分到兩套樓房，并與小兒子住的房子與自己的房子換在樓上樓下住，這在國家還沒有正式走上改革開放軌道的年代，能住上兩套公房，在濱河區還是不多見的家庭，從這里就能看出，肖老爺子是一個手眼通天的能人。

事情好像沒有按照肖老爺子的打算行走。大兒媳婦對待公婆從來沒有過大言語，不笑不說話，不叫爸爸媽媽不開口，唯一不讓老兩口隨心的是，給他們生了個孫女。小兒媳婦黃美菊，張揚、虛榮心強、凡事愛較真兒，總惹老兩口生氣。倒是給他們生了個活潑可愛的孫子。用黃美菊的話說：“我給你們肖家生了個戶口本、延續肖家香煙，是你們肖家的功臣。”因此，有事兒沒事兒耍臉子，鬧脾氣。只要有事情沒順從她的意愿，那臉子幾天幾夜不開晴，無論是公公婆婆，誰也不搭理。兩個老人看在孫子的份上，總是忍讓著。兒媳婦有啥不讓他們開心的事兒，也不與兒子念叨，怕的是影響小夫妻的感情。

有一天肖亮下樓來，神情非常憂郁地對父母說，日子沒法過了，要與黃美菊離婚。父母仔細詢問了細情，才知道，黃美菊不但給兩位老人的看臉色，耍脾氣。還給肖亮施加壓力，甚至張口罵街，抬手打丈夫。

那天星期日，肖亮找來同事哥們小李，將父母和自家的陽臺用鋁合金做了全封閉，中午留小李在家里吃飯。黃美菊做了兩個菜一個湯，滿臉不高興地放在餐桌上。肖亮小聲地對妻子說：“人家小李給咱家干活，你別拉著臉子不高興，讓人家咋吃飯。”黃美菊說：“你媽媽家與我們一起做的封閉，憑啥讓咱家管飯？應該你媽媽管飯才對，我炒了兩個菜算是給你面子，不然，一口涼水也不給喝。”肖亮沒敢再和媳婦說什么，走進餐廳一邊與小李吃飯，一邊說：“小李，你嫂子中午時間太倉促，先湊合吃點兒，晚上咱哥倆好好喝兩盅。”到了下午5點多鐘了，肖亮見黃美菊還沒有做飯的意思，便偷偷到樓下對媽媽說：“黃美菊不舒服，我帶小李到外面去吃飯，媽媽先給我拿點錢，明天我就還給媽。”媽媽慈祥地笑了，照兒子的腦袋上輕輕地打了一下，說：“呵呵，跟媽媽分得這么清楚啊！”老人說著，掏出二百塊錢遞給兒子，又說：“人家小李累一天了，應該好好招待人家，人是官的，肚子可不是官的。”肖亮樂呵呵地接過錢，笑嘻嘻地說：“我媽媽就是通情達理，還是媽媽好。”說著拿著錢上樓來，對小李說：“你嫂子有點不舒服，走，咱哥倆到外面吃點飯去。”

肖亮與小李哥倆吃完飯，各自分手往家走。肖亮一邊上樓梯，嘴里一邊哼著歌，掏出鑰匙打開單元門。腳剛邁進門檻，迎面被兩個嘴巴打得兩眼冒金花。緩過神來一看，妻子怒目圓睜地站在那兒。肖亮小聲地問：“你瘋啦，打我干啥？”

“啪啪”又兩個嘴巴搧在臉上：“你欺負我，我給你做飯了，你到外面去吃，你是不是該打！”肖亮小聲地說：“黃美菊，你別得寸進尺。為了我父母，我一直忍讓著你這蠻橫不講道理的壞脾氣，沒想到，你為了這么點兒事兒，竟然抬手打我。”

“我就打你了，你不愿意咱們就離婚，孩子我帶走，我讓你們肖家斷子絕孫。告訴你，你在我的眼里，就是個沒本事的慫蛋泡。我寧可跟著一個六十歲有趁錢的老爺子過日子，也比跟你過日子舒心。

肖亮氣得渾身發抖，問她：“你說的是真心話？”

“當然”

“你就這么勢利？幾年的夫妻情分全然不念？”

“哼哼，夫妻？我和你睡覺是夫妻，和別的男人睡覺也是夫妻，夫妻值幾個錢！”肖亮掄起胳膊將黃美菊打倒在地說：“離婚！你想跟著我，爺們也不要你。”因此，肖亮來到樓下，與父母商量，一定要與黃美菊離婚。

肖老爺子冷靜地聽肖亮說完事情的經過后，語重心長地對兒子說：“兒子啊！你們千萬不要離婚，這讓爸爸的老臉往哪撂啊，另外，她如果把孫子帶走，那不是要了爸爸的老命嗎？兒子，忍著吧。常言說得好，同面教子，背面嬌妻，女人一哄就過去了。”

“爸爸，難道我愿意丟這個人嗎？她竟然說出這么無恥的話來，我不能再忍受了。”肖老爺子說啥也不同意兒子離婚，小兩口開始了冷戰，過了兩天，黃美菊帶著孩子回了娘家。

肖亮的岳母來到親家家里，深懷愧疚地對肖亮和親家老兩口子說：“我這個老閨女的脾氣緊隨她爸爸，蠻橫不講理。老哥哥、老嫂子啥事都看我，看在咱們多年的情分上，看在你那可愛的小孫子份上，也別跟我那不懂事的閨女生氣。小亮啊，聽媽媽的話，原諒美菊這次吧。你如果覺得實在咽不下這口氣的話，媽媽替美菊給你跪下賠罪。”老人家說著，就要給姑爺下跪，肖亮撲通一下，跪在岳母的面前說：“媽，媽，你老千萬不要這樣做，我答應你老，我把美菊領回來。”

常言說得好；江山好改秉性難移，黃美菊被肖亮領回家后，好了沒有兩個月，又舊病復發。不搭理公公婆婆不說，連過年時打掃衛生都不幫個忙。老兩口相互勸解著：“忍著吧，她能和小亮好好過日子就行啊，我們看在她給肖家生個孫子的份上，不和她計較啥了。等我們老了后，就跟大兒子住在一起，有個頭疼腦熱的，欣茹定會管我們。

老爺子退休后的那年夏末的一天，老兩口把孩子們叫到一起，告訴孩子們，他老兩口要出去旅游。并囑咐兒子媳婦，自己克服一下困難照看孩子，他們有個十天半個月的就回來。

孩子們都表示支持二老的行動。楊玉茹對丈夫說：“肖光，爸媽旅游的路費我們拿吧！”肖光拍著媳婦的肩膀，笑瞇瞇地說：“嘿嘿，還是我老婆好！聽媳婦兒的，這次爸爸媽媽出去玩兒的全部花費，我們贊助。不過，您二老還得再等幾天出去，明天我出差，玉茹她連上班，再接送肖梅上下學，有點忙活。一我個禮拜就回來，您二老看行嗎？如果著急，就讓肖梅去她姥姥家吃飯。”

“別別，姥姥的身體本來就不好，別讓孩子總去打擾。我們也不是著急旅游結婚，又不是等著去搶燒餅果子，急啥，等幾天沒事兒！”肖老爺子風趣地打斷了肖光的話頭。

老天爺似乎是專門跟肖老爺子較勁，就在老兩口準備出差的兒子回來，就出去旅游時傳來噩耗，肖光與一位同事在出差的路上，車子發生了交通事故，車毀人亡。楊欣茹聽到噩耗后，大叫一聲：“肖光啊，”便暈倒過去，一縷輕云欲隨丈夫乘風而上，同往西天之路。十五歲的女兒抱住媽媽，呼喚著：“媽媽你醒醒啊，你看看爺爺和奶奶，他們還需要你安慰啊！”肖老爺子仰天大聲喊道：“老天爺啊，你為什么偏偏將我的肖光叫去。”老人捶胸頓足，無助地痛哭。楊欣茹肝腸寸斷，幾次跪爬到二位老人的面前，為二位老人家擦著傷心的淚水。

肖家哭聲四起，一片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