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的怔愣，墨染很快便恢復鎮靜。

欠身，微啟朱唇，“臣妾參見皇上，愿皇上萬福金安。”

那個修長的玄色身影，鳳眸危險的上挑，朝面前的素衣女子俯身探去，壞壞的臉上露出一抹尋味的笑，一張翩若驚鴻的俊臉，一眨不眨的盯著她。

“孤王的愛妃，你倒是說說，你剛剛說你愛的是何人？”

其聲如冰澗擊石，渾濁蒼勁，又深沁人心。一點一滴，擊打在墨染心中。

“皇上是臣妾的夫，是臣妾的天。”一句看似不著邊際的話，卻正好對了深沉難測的君王的胃口。

風戀白臉上的曲線慢慢放緩，連兩道濃濃的眉毛也柔柔的泛著笑意。可是……那個男人！不可饒恕！

他的眼神在觸及要離時變得凜冽，一記記冰刀準確地擲向他。同時，要離也毫不示弱的回望。墨羽宮的氣氛一下又變得緊張。

不著痕跡的把要離護在身后，似作嗔怪的，“要離，見到皇上怎么還不行禮，太不像話了，姐姐平常是怎么教你的！”

“是，姐姐。要離參見皇上。”桀驁不馴的眼睛，絲毫不向面前的真龍天子低頭，倔強地將脊背挺得筆直。

“哦？你叫要離是嗎？長得倒是清秀標致，性子也是剛烈不屈，是個人才。可惜啊……這皇宮里，除了孤王，再不會有其他男人。因為啊，他們都是……閹人！呵呵。”墨黑長發垂落，半遮住面如冠玉的臉龐，卻遮不住那邪氣的雙眼，射出陣陣精光。

墨羽宮的奴才臉都白了，都為這膽大的要離公子狠狠捏把汗。這個要離公子，怎么就敢仗著娘娘的身份這樣對皇上，不知道他們的皇上向來冷漠無情嗎！不要命了！

“皇上，要離今日身體稍有不適，臣妾請皇上準許他先行退下。”柔弱似水的聲調，卻透著一股不容拒絕的堅毅。

冷眼審視眼前這一對貌似璧人的男女，妒火中燒，卻強忍著不發作。

“愛妃既然都開口了，那，你就先退下吧。”將身轉過，高挑秀雅的身材，背著光，剛毅的線條折射出強烈的寂寞。

待要離告退后，一抹嬌小的白色身影小心翼翼的靠近，正思忖著如何開口，有人卻先打破了這一室沉默。

“怎么沒聽你說過，你，喜歡吃那東西？”明顯生澀的問題，可見說話之人也是她那般小心翼翼。

那東西？看著那不經意被打落在地的依然看起來可口誘人的冰糖葫蘆，心中一絲了然。

撲哧。忍不住竟笑出了聲。雙肩重重的顫抖著，雪白的臉上也透出幾絲紅潤。

風戀白氣極，轉身質問，故裝嚴肅，“白墨染，何事如此好笑！你也太不把孤王放在眼里了吧！”

強忍住笑意，最大限度的裝作正經，“皇上，臣妾知錯了，請皇上饒了我吧。”說是這么說，手卻大膽地繞向那人，作勢挽他。

一時間，風戀白的心情也變得好了，一雙溫柔的滴的出水的鳳眸緊盯著眼前的愛人不放。

“你倒是說說，你錯在何處？”似乎一直就很喜歡戲弄這人兒。

“恩~讓我想想。”墨染輕撅起嘴，竟像是真的在思考著。

“哦？原來愛妃還要思考嗎？”

“皇上，那要是我說對了，皇上可不可以不生氣了？”

“你認為你有資格跟我提條件嗎？”

“啊，皇上你耍賴！”

一把攬住這惱怒的小女子，收獲一懷抱的軟香盈玉，輕吐龍息，氳繞在女子耳畔。

“縱是耍賴又如何呢？”

舞蝶知趣，早領著一眾奴才告退，含笑將門關上，只是那笑也略顯僵硬。

“好了，現在就我們兩個了，你難道就沒什么想跟孤王說的嗎？”越發溫柔的聲音，讓墨染的內心更加動搖。

“皇上想聽臣妾說什么？”索性安分的窩在男人溫暖的懷抱，將頭抵在那人寬闊厚實的肩膀。

看著她像只溫順的小貓膩著自己，再有火氣也消失貽盡了。

微嘆口氣，自己從來都對她沒有一絲防備和抵抗啊。

“難道你不想問孤王為什么這幾天沒臨幸墨羽宮，而去了雪蓮宮嗎？”很想知道你的答案，我的心，希望你懂。

“皇上做事自有皇上的理由。臣妾不敢妄自揣測圣意。”微微撇過臉去，看不清臉上的表情。

“說說，孤王想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皇上，是不想讓世人以為臣妾狐媚誘主，獨寵后宮，讓關于臣妾的流言蜚語隨著臣妾不受寵的消息而消失。更是，為了安撫月見國此時狂躁不安的人心，向他們證明即使月見國已被白敬國征服，皇上依然會好好善待他們的公主……”

不禁一驚，這女子的心竟如此通透，將世事看得如此透徹，卻總是倔強不愿真實表達自己的內心。

“如果孤王說沒有那更是？”就是不忍看她默默傷心的樣子。

輕掙開他的懷抱，努力將背脊挺得筆直，清幽的聲音，

“皇上，你又何必自欺欺人。墨染知道您的苦心，皇上大可不必再找借口搪塞墨染。墨染不是不知味的女子，墨染從不曾怪過皇上。”柔柔的光輝灑在女子白色的紗衣上，顯得那么無助和飄渺，好像隨時都會被風吹散。

不！我不會再讓你從孤王的世界消失！

再次緊緊抱住墨染，無法掩飾的激動和慌張。

“不許再說這樣的話，孤王的心早在五年前就是你的了，難道你真那么冷漠無情，一點，也看不出嗎？”顫抖著將這番話說出口。

“皇上，是否弄錯了？我們之前，有見過嗎？”略顯嘲弄的語氣，故作冰冷的心，如此拙劣的演技，卻讓那被情愛蒙蔽了心的君王無法辨別。

“你，不記得了？”不敢置信！一樣的眼睛，一樣的生澀，一樣的美艷動人，怎會不是那人呢！要說唯一不同，就是現在的她身上那一股若即若離的疏冷氣質，她到底經過些什么，他心愛的墨染！

“臣妾應該記得什么嗎？”還是說，我應該牢牢記住你就是將娘親殺害的兇手的兒子，牢記要為娘親復仇！

噴薄的怒氣隱隱就要爆發，卻又不忍，只能用更冷漠的態度迫使他離開。

“哦？難道愛妃的心中只記得那叫要離的小子！”風戀白也怒了，自己的女人明明就在自己面前，可那種讓他無法掌握的感覺卻讓他勃然大怒。他從來沒感受過這種感覺，真不爽！

“皇上這是什么意思？好端端的管他什么事？真不知道皇上這是生的哪門子氣！要離是臣妾的弟弟，我絕不會讓任何人傷害他！”

“是嗎，只怕你沒這個本事！”陰狠的話語，讓墨染心中突然感到強烈的不安。

一揮衣袖，將鄰近的花瓶茶具通通打碎在地以泄他不可遏止的怒氣。

一雙明黃勾角龍靴大步離去，不留一點余地。

“皇上！皇上！……。”空留墨染急切地在身后撕心裂肺的呼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