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嗎？”從風戀白的喉間飄出這么一句，有點壓抑，明明只有兩個字，卻好聽得像仙樂般。

“……其實也不……是有點。”好熱！怎么這么緊張？怎么辦，他一直盯著我，不敢看他~但是……悄悄看一眼吧~他睫毛好長噢，如削般的臉龐，再看多少次都覺得好精致！再往上，那雙初見冷漠冰涼的丹鳳眼此時正多情的看著……我！哇，心都要跳出來了！

“哦。”某白繼續雷打不動的看著某染。這是哪來的小野貓，只是看一下就這么害羞，弄得我越來越想逗逗她了，風戀白心情大好的想著。

“小心火燭……”心里一驚，糟糕，已經這么晚了！

砰。某染突然一起身，和某白撞了個正好。

“嘶~”

“正想沖出房間的墨染聽到這一聲不大不小的抽氣聲，踏出的腳步又轉換了方向。

“你沒事吧？我不是故意的。我還有點事……”

“所以你想一走了之？嗯？”輕佻唇角，漂亮的丹鳳眼瞇的更顯狹長，一絲危險的氣息，雙手環胸，靜靜的看著墨染。

“對不起，真的對不起！可是我真的有事，再不去，我再不去……”娘，你一定要撐住！

“誒，你別哭呀，我也沒要你做什么啊！”他風戀白平生最不缺的就是無情，偏偏見到她哭，心里就像缺了什么一樣，好難受。

摸一摸臉，真的哭了！怎么會，他明明只是個初次見面的陌生人，怎么就在他面前泄露了自己的情緒？一時又氣又惱，臉頰不自覺變成粉紅粉紅的。

“噗。哈哈，看你，好像我欺負你了一樣。算了吧，本宮今天就饒了你，不過你是不是也要有小小懲戒呢？”

“你要怎樣？”手暗自攥緊，緊惕的看著他。

一抹笑爬上唇角，“不要你怎樣，只要你的名字。”

“名字？我的？”

風戀白笑而不答，微微頷首算是回答，狹長的丹鳳眼盛滿帝王的威嚴，不容拒絕。

娘現在生死未卜，這人又是白敬國的太子，我不能冒這個險。雖然，很想告訴他……可是，“我叫白小貓。”手習慣性的把臉側的發撩到耳后。這個習慣連她自己都沒發覺，一旦她撒謊，就會這樣。可是這一小動作卻一絲不漏地看進了他的眼里。

強掩下心中的失望，故作平常的說：“我叫風戀白，你一定要記住！你……沒事了，走吧。”

他剛才是有一瞬的失望嗎？他知道我在騙他？不會的，他怎么會知道，可是心里還是有小小歉意，不敢正眼看他。

“恩，謝謝。后會有期。”不管了，先去救娘，大不了到時候再來告訴他，我不叫白小貓，我叫白墨染。一想起又可以再見他，就好開心，不自覺的竟笑了出來。

一抹受傷重重的閃過風戀白的眼里，看著那人離去的輕盈背影，突然覺得好寂寞。離開，你就這么開心嗎？呵，你不叫白小貓是嗎？不要問我怎么知道，我就是感覺得到。為什么會這么在乎，你明明不在乎我不是嗎？“我叫風戀白，你一定要記住！”想起剛才的自己，呵，真是傻，怎么會期望她記住自己的名字，她明明連自己的名字都不愿意告訴你不是嗎？一抹帝王的兇狠和決絕突然閃現。不管你是誰，我一定會要你記住我，永遠永遠的記住我！我有感覺，未來，我們一定可以再見！

房里的夜明珠，突然好像是閃爍了下，一室金玉砌成，卻都是冰冷的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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豪華寬大的房間，九龍戲珠爐裊裊升起香煙，一室明黃，盡現奢華。書案前坐了一明黃龍袍加身的男子。男子氣宇軒昂，一股上位者的霸氣自然流露。雖已是中年，但依然帥氣逼人，惹人心跳。

“皇上，臣妾給您請安。”青瑤說完恭敬地一俯身。

“這么晚了，有事嗎？”如冰澗泉流般毫無生氣的聲音，悅耳卻讓人涼透了心。這么多年了，夫君，難道你就沒一點好臉色給我嗎？你要一直這么冷淡的對我嗎？青瑤咬唇，生生將一肚子怨恨又吞了回去。

心里雖難過，表面卻還要裝作沒事，“皇上，臣妾帶了一位舊友與你相聚。進來吧。”

一陣不緊不慢的腳步聲，在離風漸離一米的地方就停了下來。來人雖不施粉黛，卻自然散發著一股靈氣，此時雖有受傷，再見故友，呼吸也有些絮亂，卻還是掩不住那股自然的體香。

是她的味道！軟榻上的皇上不禁激動的站起身，卻差點被面前的桌角絆住腳。一雙溫潤柔軟的玉手正好扶住他，兩人的手不禁相握。一旁的青瑤早氣的眼都紅了，臉也白了一截，卻還是不甘心的退到屋外。

“小蓮，是你嗎？”已是而立之年的君王此時早已熱淚盈眶，緊握著眼前這人的手不舍放開，怕一放開，那人就會像十八年前一樣消失不見。

“是，是我，阿離，我回來啦！你先坐下，你現在看不見，不方便走動，我不會再離開了。”她可憐的阿離，對不起，是我來得太遲了，你的眼睛……放心，我不會讓你有事的，你的眼睛也會好起來的！白蓮忍住眼淚，心疼的想。

“小蓮，我好怕這只是我的一場夢。你知道嗎，多少年，每次夜回夢醒，你都不在，只有一室寂寞和濕透的枕頭。我好怕，真的好怕！”說著淚便停也不停的往下掉。

幫他擦干淚，她的阿離，這一輩子她是注定欠他的。他的感情她無法回應，也不敢回應，他只能是她的恩人。

兩人聊了一會，白蓮就稍用法術讓風漸離睡去。輕輕踱步到屋外。

“娘娘，是誰下的毒？”這毒如此厲害，如果她不來，只怕阿離真要不行了。誰如此狠毒！

“這個你就不用知道了，你只需知道，現在毒已由眼睛慢慢蔓延至心脈，如果再沒有你的千年蛇膽解毒，皇上他怕是活不過明晚。”青瑤的臉色稍稍變了，冰冰的話卻讓白蓮的心里升起一絲希望，她可以救他。阿離，我一定不會讓你死的，白蓮這條命早就是你的了，希望你今后要當一名圣賢明君，不要再掛念白蓮，白蓮不值你如此厚愛……強壓下眼中淚水，重新恢復鎮定的語調，“娘娘，我早備好了。”

“那我們走吧，本宮親自監督你。”

“怎么，娘娘還是怕我會反悔嗎？放心，白蓮既然心甘情愿跟你們進宮，就早不在乎這條命。”

“哼，是這樣就最好。”這女人，不管什么時候都這么讓本宮討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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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染，對不起……”推開門，卻只見一室清寂。小染呢？這么晚了，她會去哪？

皇宮！糟糕！下一秒笙歌就又消失在這夜色中。小染，你可千萬不要出什么事！

皇宮一間陰暗的小黑屋，一個小小的身影在門外鬼鬼祟祟的。

咦？剛才明明聞到娘的味道了，一下又不見了。難道娘在這屋子里？躡手躡腳的推開門，“娘？娘，你在嗎？”沒人回答，正當墨染準備關門走人時。

“小染？”墨染的身子一下被定住。這聲音！是的，絕不會錯！

猛一轉身，“娘！”狠狠的撲向黑暗里那嬌小的身影，淚水再也忍不住，像決堤的洪水止也止不住。

感受著懷里的小小的騷動，她的小染，這是她的小染！

“傻孩子，你怎么在這？”白蓮也再忍不住想念，嚶嚶哭泣起來。沒想到自己死之前還能再看看自己的心肝寶貝。

“娘，你自己有危險，怎么能讓我獨自離開！你是我的娘，我們要一直在一起相依為命的！”墨染生氣的嘟起嘴，卻怎么也不放開自己的娘親。

“說些什么蠢話，娘最會有一天不在你身邊的，小染要學會堅強，不要讓娘擔心！”

“娘，我說過要保護你的。現在，咱們馬上走！”

“白蓮，你準備好了嗎？”青瑤的聲音從門外傳來。

輕咬嘴唇，來不及了！

白蓮急忙用法術將墨染隱形，“小染，待會不管發生什么，你都一定不要出聲，不然你就再也走不出這個皇宮了！”

知道此時不是走的時機，墨染聽話的點點頭。

“看來你已經準備好了。”一堆人突然涌了進來，為首一個儀容華貴的婦人，居高臨下的看著蹲坐在地上的白蓮。

“不勞娘娘親自動手了，白蓮自己動手就行。”依然不卑不亢的語氣。

“哼，本宮還怕臟了自己的手。”一把銀質的匕首被丟在白蓮面前，冷冷的泛著殺光。

白蓮緩緩舉起那把匕首，朝身旁的一片陰影看去。

“不要！娘，不要！”墨染緊咬雙唇，雙目圓瞪，淚光閃閃的眼睛不斷大聲喊著不要！

白蓮的眼神，在看到自己心愛的女兒時，慢慢變成溫柔的安慰。小染，今后的路，就要你自己走下去了！為娘不是個好母親，不能再陪你相依為命。

“看什么看，還不快點！”尖銳的女聲在此時顯得無比刺耳。

不忍再看，白蓮慢慢閉上美麗的點漆雙瞳，夫君，白蓮來陪你了！

“噗。”匕首刺進血肉的聲音，森森可怖。血濺四處，有一滴還濺進了墨染的眼里，順著一股溫熱的絕望滑落臉頰。

“娘，明年我們一起去山下放花燈好嗎？”

“恩……那小染你一定要乖乖聽師父的話，學好飛天術，這樣娘就答應你！”

那天以后，墨染拼了命得學，在師父一群弟子中，她竟是第一個學會。

白連如約帶她下山，那年，她第一次下山。

中秋佳節，人們一起猜燈謎，放花燈，向上蒼虔誠許愿。

墨染放了一個蓮花燈，雙手合十，閉眼，朝著燈流走的方向許愿。

“傻孩子，許了什么愿啊？”白蓮滿眼含笑。

“娘，我許愿，希望娘每天都如今日快樂，希望娘能于天同壽，希望我能長伴娘左右！”小小的墨染，歪著頭朝白蓮甜甜一笑。

白蓮一愣，隨即幸福的流下眼淚。

“娘？是不是墨染說錯了什么？娘，你別哭啊？”小小的手笨拙得想為娘檫干眼淚，可那眼淚卻怎么也擦不完。

摸摸墨染的臉，憐愛的笑，“娘沒事，娘只是太高興了。走，你剛不是吵著要吃冰糖葫蘆嗎，娘給你買去！”

“耶！娘最好了！”說完重重的在白蓮臉頰親了一口。

可惜，那年賣冰糖葫蘆的小販早早的回家團聚，冰糖葫蘆還是沒吃到。

娘許諾說以后每年一定會給她吃。

可是，今年，她食言了……

以后，她再吃不到娘買的冰糖葫蘆……

一塊手掌大的的血肉被一雙沾滿鮮血的纖纖玉手輕放置在早已準備好的托盤。

“嘖，真惡心。”又是那個尖銳的女聲。

那一行人早已忍受不了如此血腥的畫面，任務完成就馬上頭也不回的離去。

“娘！”陰影里的人早已耐不住，一把沖過來抱住搖搖欲墜的血人兒。

“娘！嗚~娘！”一聲聲凄厲的呼喊連綿不絕的響徹在冰冷宮殿的上空，驚起無數鳥雀，卻再也喚不醒懷中尚有余溫的娘親！

懷里人的手，無力的垂下。

“啊！！！”束發的發帶早已被沖開，如墨染過的瞳早被猩紅的血色替代。陰風陣陣，將墨染的發吹的亂舞亂揚，活脫脫一個從陰間爬上來索命的厲鬼！

一顆散發著柔柔白光的珠子緩緩從白蓮口里升起，微一吸氣便吸入墨染的體內，是白蓮的千年內膽！

似怕弄醒懷中酣睡的人，極輕極小心翼翼的抱起她，墨染一步一步，走的艱難又絕望。毫不協調的溫柔語調，像是哄著懷中的娘親，“娘，咱們回家，小染這就帶你回家，不要怕噢~小染在，咱們離開這個討厭的地方。不要怕哦，不痛了，再也不會痛了……”

剛至城門口的笙歌突然停了下來，好重的妖氣，這么強大的壓迫力！

那個身影！小染！一句話就這么硬生生卡在喉嚨里，這是小染嗎？這披頭散發，血色邪瞳，似要毀滅全世界的氣勢，這已經不是小染了！

來人似乎也注意到了他，眼睛慢慢有了焦距，是他。

待墨染走進，他又生生震撼了。她懷里的，是蓮姨！蓮姨，怎么會這樣！此時，懷里的人慢慢退還成蛇身。蓮姨徹底的不在了。

是他，要是他強行帶走蓮姨，蓮姨也許就不會落得如此慘的下場，小染也不會……！他不敢再看一眼眼前的小染。

“師兄，幫我，答應我。”不再有一絲生氣的語氣，冰冷的要將他凍成冰。

“我要復仇！我一定，要他們不得好死！我要他們都給娘陪葬！”那狠戾，原來的小染，再也不見了，都是他的錯，他辜負了蓮姨，也辜負了小染，他又還有什么資格拒絕呢。

“好，就算是下地獄，我也會一直陪著你！”

是夜，風吹得緊，嗚嗚的，繞著紅紅的城墻，時不時傳來烏鴉的鳴泣，很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