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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月下聞笛

從此,沈清璃安心在景王府住了下來。府中大小事務自有老人管理,一切迎來送往也有專人打點,沈清璃的日子過得甚為逍遙。

與此相對,成謹卻每日里早出晚歸,忙得不可開交。首先是入秋以來大雨不斷,各地汛情險峻,尤以產糧大郡洪原郡汛情最為緊急,武帝緊急派出官員前往指導救災;其次是一直相安無事的北融國頻頻派兵騷擾邊境,每次都是小隊人馬突襲,守防官兵防不勝防,民眾不堪其擾。武帝接報大怒,連著幾日朝中都是烏云密布,百官如履薄冰。

卻說這日沈清璃日間多飲了幾杯茶,到了晚上躺在床上輾轉反側難以入眠。又見窗外月色正好,索性披了披風推門而出。

院外月色如練,空氣中隱隱浮動著草木的清香,沈清璃呼吸了一口新鮮空氣,心情大好。

遠遠的風中傳來一陣幽幽的笛聲,笛聲哀怨婉轉,纏綿悱惻,似在向戀人訴說著自己的無盡相思。沈清璃聽得興起,掏出懷中銀面人留下來的那支玉笛,一縱身躍上屋頂,也合著那嗚咽的笛聲吹奏起來。她的笛聲清越,曲韻悠揚,與前面那人相比,更多了幾分曠達灑脫的意味。

正吹得興起,忽聽底下一人冷冷道,“你在這里做什么?”

沈清璃一驚,笛聲戛然而止,垂眼望去,成謹不知何時站在院門外,正仰頭看著她,身上風塵仆仆,顯是才從外回來。

沈清璃將笛子納入懷中,一個轉身,輕飄飄從屋頂落下,月色下白色裙裾在空中飛舞,縹緲若仙。

“見過王爺。”沈清璃落定后躬身行禮,

“嗯”,成謹淡淡應了聲。他才從外回來,聽到笛聲就尋了過來,沒想到竟是沈清璃月下吹笛。兩人不宿在一處,自那日大婚后竟還是第一次見面。不同于大婚那日的濃妝艷抹,此時的沈清璃卸了釵環,只著一件白色交領中衣,外罩一件同色披風,月色下越發顯得超逸出塵。

成謹握拳抵在唇邊輕咳了幾聲,不著痕跡收回視線,“本王來是想知會公主,明日是父皇生辰,宮中設有晚宴,明日午后還請公主隨本王一同入宮。”

“是”,沈清璃垂目恭謹答道。

成謹還待說什么,看了眼沈清璃,終是不發一言,略一頷首轉身離去。

沈清璃自嫁入景王府后每日里深居簡出,此次還是頭一次出席東蒼的宴會,因此珠兒將她打扮得格外隆重。待到她們出得府時,成謹早已在馬車旁等候多時。他今日穿了件月白長衫,外罩一件天青色披風,腰間系著祥云如意佩,頭發全部束起只用一只白玉冠固定,更襯得人面如冠玉,氣度不凡。身旁站著一個黑衣勁裝青年,濃眉俊眼猿臂蜂腰,兩側太陽穴高高突起,一看就是內力深厚之人。

沈清璃和珠兒上前禮畢,早有小廝打起簾子。成謹向沈清璃伸出手,沈清璃略一猶豫,將手遞給成謹,男人溫熱的氣息透過粗糲的手掌傳來,沈清璃心頭一跳,忙跨步踏上馬車,成謹也隨后入內,珠兒和那名勁裝青年則隨伺馬車左右。

這馬車造得頗為精巧,四壁有暗格,放著經典子集,中間置一小塌,放著茶杯茶筅等物,成謹一上車便取過一本書翻看。隨著馬車的晃動,秋風透過車簾灌進來,成謹不由得猛咳了幾聲。沈清璃不動聲色的慢慢挪到車簾的邊上,曲腿將車簾一角壓在身下,防止風再吹進來。做完這一切視線若無其事掃過成謹,不知看到了什么有趣的段落,成謹的嘴角隱含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待沈清璃想要看個清楚時,成謹卻仍舊是那副清冷的表情,仿佛剛才的一切不過是沈清璃的錯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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