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何老爺臨終托寶 二姨太誤入虎穴
- 回歸
- 烏安詩云
- 3224字
- 2011-07-25 13:10:31
川東有個村子,名叫“送木村”,何以叫此名?原來有個來歷。南宋時,宋高祖建都臨安,大興土木,建造城池樓宇需大量木材,木材取自川西、云貴等地,走水路放漂至“送木村”這個地方,“送木村”地處赤水與長江匯合處,放漂過來的木材在這里改為船運,經長江運至臨安。為保木材的平安運輸,朝廷特遣一支部隊駐扎于此,專伺此事。因此地為轉運木材之地,久而久之就被叫做了“送木村”。
村里有個大戶,老爺姓何,擁有百十畝良田和一個偌大的宅第。民國15年正月18這天,何家大院張燈結彩,喜氣洋洋,院門上高懸一對紅燈籠,門楣兩旁貼了一副對聯,上聯是“春風送暖且看繡枕添花”,下聯是“瑞雪報吉喜迎梅開二度”。原來年過六旬的何老爺春心不老,又納了第二房姨太。上個月他去附近的一所廟里燒香,無意間遇到一個年輕貌美女子,那女子生于清貧人家,那日隨母進廟燒香,不料撞見何老爺。何老爺緊盯著她看,香火灼了手指皆不知,那女子被他看得面色生紅。何老爺回來從此茶飯不思,終日思念所見女子,不日便托媒人帶著厚禮前去說媒。卻說那小女子高堂欲攀富貴,思忖小女也落得個富貴人家享清福,便答應下這門親事。何老爺如愿以償,兩下里定好吉日,單等迎娶新娘。
終于等來了良辰吉日,那邊送親的紅轎子剛起駕,這邊迎親的隊伍也出發,一路吹吹打打,整個村子都熱鬧起來。新娘入堂,三拜過后入洞房,何老爺揭開紅蓋頭,新娘子著實嬌艷可人。新娘子年方十八,三寸金蓮小巧美觀,何老爺自然甚是歡喜,從此夜夜守著二姨太而無心大房。誰知好景不長,也是該當何老爺命薄,年事已高的何老爺因房事過甚,大傷了元氣,竟染上了重疾,每日咯血不止,拖了一年后竟撒手西歸。彌留之際,何老爺將二姨太喚至身邊,拉著她的小手不舍離去,他放心不下的除了二姨太還有一件東西。他顫抖著手從枕下取出個油布包,交到二姨太手里道:“這里頭裝著個吉物,是我早年從一個掮客手里花重金請來,我死后你便帶著它,若有什么不測可保你平安。”說完便一命嗚呼。二姨太哭得死去活來,料理完老爺后事,夜來悄悄打開布包細細察看,卻是一尊巴掌大小的金菩薩,只見那菩薩打坐花蓮,慈眉善目,雙耳垂肩,通體黃燦燦。細看過后,二姨太將吉物好生收藏。
何老爺沒有料錯,樹倒猢猻散,就在老爺死后不久,正房妻夫人和大少爺就提出分家。只分給二姨太少量財物,便要將她逐出家門。
這天,二姨太正打理細軟準備離去,大房妻夫人進來,滿臉堆笑的說:“不是我留不得你,老爺死了,頂梁柱就塌了,大家只得各奔東西。再說分與你的財物也不少,可保你日后不致逃荒要飯。”妻夫人停了停又說道:“我知道老爺在世時寵愛你,你最小,最貼他心,這些我都不放在心上,不過……我有一事來問你,老爺生前可否將一物托付于你?”二姨太聞言大駭,老爺臨終托物時并無他人在場,她怎么知道此事?莫非她僅是猜測,亦或早知此物而搜尋未果?慌亂中的二姨太很快平靜下來,她要對得住老爺的臨終托付,再說托付時鬼神不知,便矢口否認托寶之事。妻夫人冷笑著扔下一句話:“這件東西可不是外人隨便能拿的,你仔細掂量著,何家院子也不是好進好出的。”說罷便去了。
當晚,二姨太仔細掂量妻夫人的話,越想越后怕,又偷偷拿過金佛來看,心想道:老爺在世時篤信佛教,家中日升三香,夜夜打坐,每月登臨一次大廟。老爺花重金請佛不為其金而意在其佛。夫人則相反,不為其佛而意在其金。她明白老爺臨終將金佛托付于自己的良苦用心,舍大取小,傳妾不傳妻,皆是因為佛,因為他知道二姨太也篤信佛。想到這里,她收拾好金佛,去意已定,她要盡早離開這里遠走他鄉,要走就要快,最好就在今宵,趁著月黑風高,逃得越遠越好。
夜半時分,她悄悄起床,到門邊探聽動靜,屋外靜悄悄,只有遠處偶爾傳來的幾聲犬吠。她回屋收拾好幾件隨身細軟,連同金佛放入一塊白底藍花的方布內,四角對折,斜挎于肩,抱起自己生的一歲多的兒子,輕拉門閂,不料門已被反鎖。返身來到窗邊,撥開窗銷,翻窗而出,悄然遁于夜色之中。
一路上,她驚慌失措,邁著小腳疾步快行,行至雞鳴,未見后有追人,便伏于路邊大樹下打了個盹。至天亮,再起行程,一路疾奔,不日跨過四川邊界進到湖南境內。
這天,走了數十里路的二姨太又饑又渴且乏,身上帶來的盤纏已所剩無幾,見前面有個村落,便走了過去。村頭的一家敞著門,煙囪里冒著煙,近前看,灶頭蹲著個人婦人正往灶里添柴。
二姨太上前道:“行行好,我是過路人,討口水喝么?”
婦人看了她一眼,沒吱聲,起身去里屋提來水壺。
二姨太連喝了兩大碗。喝完水連聲道謝,又向她打探前面的路。正在此時,打里屋走出個壯漢,只見他虎背熊腰,兩只粗壯的胳膊各紋一條青龍。
壯漢道:“她是我家小女人,怕陌生人的,有話對我講。”
說完他上下打量二姨太,見她懷抱幼兒挎著布包,一身走遠路的行裝,問道:
“走遠路的吧?打哪兒來的?”
“打四川來的。”
壯漢又見她衣著體面,似富貴人家,又問道:“怎流落到此?”
“家里遭災,打算去奔一個遠房親戚。”
“我常上川東一帶,近來卻未聞四川有什么天災。”
二姨太一驚,恐說漏了嘴,道:“這位大哥,我并沒說天災,只說家里遭了災……”
“既然如此,長路奔走必有苦楚,我也是個濟難助困的人,想必你也一定餓了,不如在此吃口飯再去不遲。”
二姨太聞言,緊張之心稍有松緩,心想此人雖面相可憎,心地卻善,自己正一日粒米未沾,腹中饑餓難忍,懷中小兒更無乳汁,便含笑謝過,進門坐下歇息。
壯漢吩咐那婦人去將剩飯菜熱了,端來給二姨太。婦人端飯來時,盯著二姨太看,眼神漠然中暗藏怪異。二姨太餓極,只顧低頭接過來吃,也不顧了吃相,大口地扒著。見二姨太吃過飯,壯漢在旁又道:“見你氣色不好,想必勞頓過度,不如在我家歇息幾日再走不遲。”
二姨太道:“多有打攪,恐有不便。”
壯漢說:“就不必客氣了。”
多日奔波的二姨太正想找地方歇息幾日,有個暫棲之地也好喘口氣,現在主人既有留意,甚感安慰,也就不再推辭,只覺遇到個好人家。
次日,壯漢外出,說是要幾日才回。壯漢去后,二姨太也沒吃閑飯,除照料小兒,便幫著婦人做些家中細軟活。那婦人不甚言語,近似個啞巴,二人相安無事。
不覺幾日過去,壯漢回來,見二姨太正在廚房洗涮,上前道:“見你手腳麻利,不如長住下來幫著做些細活,也好有口熱飯吃,不知意下如何?”
二姨太心中猶豫,原只想著暫時棲息,沒想長住,轉念又想,小兒尚小,漫無目的的走下去也不是個辦法,既然此人愿意收留,不如先留下來,以后再相機行事。想到這,二姨太便應承了下來。
二姨太留了下來,日日幫著做些縫補漿洗之女人事,間或做些其他雜活,好在她也是受苦出身,做這些事并無難處。
這個壯漢,二姨太始終不知他底細,那個婦人又不善言語。其實二姨太有所不知,那壯漢實乃當地一青幫頭目,姓胡名濤,綽號濤哥,按輩分是個青幫里頭的師爺級人物。那婦人也是他強搶而來,不敢多嘴造次,二姨太是逃出了狼窩又入虎穴。
濤哥三天兩頭在外,在家時短,身邊時常帶著個年輕人,二姨太后來得知那年輕人便是壯漢前妻所生的兒子,前妻不知什么緣故死了。他兒子也是常年在外,回家日短。二姨太住得逍遙自在,除了做些家中瑣碎之事,便是照料小兒,夜深人靜時,便黑燈請出金佛來頂禮膜拜,祈求菩薩保佑平安。
不知不覺中,二姨太住下已有半月之余。
一日,濤哥回到家中,帶回七八個漢子,圍著桌子喝酒。二姨太在一旁端菜送飯伺候,在給濤哥斟酒時,濤哥一把抓住她的小手向眾人說道:“這便是我家新近來的二娘子。”眾人聽罷皆喝彩,道那二娘子女色十足且有滋味。二姨太紅著臉急抽回手,轉身去了廚房灶下。那幾人喝酒至深夜才散去,二姨太哄睡了小兒,來到廚房洗涮碗筷,正洗涮時,突然雙腳離了地,腰肢被人從身后抱起,回頭看時,抱她之人正是那壯漢,一股酒氣直沖口鼻。二姨太強烈地扭動著身子,欲掰開他的手,壯漢卻附在她耳邊道:“我且待你不薄,你孤兒寡母的也挺寂寞,不如隨了我。”二姨太停止了掙扎,也沒喊出聲。壯漢將她拖至里屋,把小兒推至床里,將她平展于床上,除去衣褲,重重地壓了上去。
此后,二姨太白天做事,夜晚便成了他的枕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