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選駙馬的日子定下來。武試定在臘月十五,文試則以此推后三天。國舅之子李清明因手被折斷而免去武試直接參加文試。
明珠站在雪嫣閣外,冷冷看著抱劍倚坐在欄桿上的易飛揚,一襲青衣飄逸灑脫,縱然是寒冬他也氣息平穩,神色如常,如果沒落入這權力漩渦的中心,他大可以是個瀟灑于山湖間的俠客。
“明日武試,你必須輸給龍大人。”
“不可能!”易飛揚一口回絕,他絕不會輸給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弱之流!
對這個橫生枝節的男人,明珠始終冷著臉,“那你是要眼睜睜看著安康嫁進李家嗎?”
“比文才,我不一定輸給李家那個臭小子!”
明珠冷凝著他,眼里閃爍的光芒復雜晦澀,“你和李清明,不用比你已經輸了。”
不顧易飛揚投射過來的凌厲目光,她一襲銀灰立在中庭,仿若那個孤傲得不會向任何人低頭妥協的明珠宗姬又回來了,“文試勝負最終的決斷權在皇上手中,李清明身后站著李國舅,你身后的人是齊王,就算皇上如今不信任李國舅,他也不會把妹妹送給曾經要奪自己皇位的人。”
她的話已經說得太明白了,這一世,從他帶著安康回到京城那刻開始,不管安康今后嫁給哪個男人,都不會是他。
良久的沉默,明珠看著他低頭垂下眸去,他的眼睛籠罩在比夜更深的陰影里,雙臂緊緊抱住那柄長劍,那么用力,仿若那柄劍此刻才是他生命里剩下的惟一支撐。
這還是當年那個攜著她飛上樹頂奪得頭彩的恣意少年嗎?還是那個只為她一個哀求的眼神,便毅然護送安康前往皇陵的鏗鏘男兒嗎?
她虧欠了他,可她此生虧欠的又何止他一個?
明珠抿了抿泛白的唇,“飛揚哥哥……”
易飛揚閉眼別過頭去,不愿再看她一眼:“你走。”
嗬嗬,比起柳月輝,或許她才是那個最殘忍的人,她身邊的人一個個都被她傷得遍體鱗傷,而最疼她的家人連命都搭上了。
回到淑芳館時屋內居然一片燈火通明,明珠腳下微怔停在月洞門前,玲瓏眼尖剛掀簾出來就發現她了,急忙跑上來,小聲道:
“海管……姐姐,你跑哪兒去了?皇上來了,瑗主子剛還問起你,還好我說你睡了。”
“做得好。”明珠有氣無力的拋下一句,拖著沉重的步子徑直朝那間黯黑的耳房走去,她真的想睡去,再也不要醒過來……
“這不是海棠姑娘嗎?”小六子公公突然從簾內鉆出來,笑嘻嘻的上前拉住她,“正好,皇上喚你進去呢。”
明珠愣愣的看著他,一時之間不明白他話里的意思。
“伺候好皇上更衣,事后重重有賞。”
聞言,她不禁低低地嗤笑了,這淑芳館里難道只有她一個人會更衣嗎?要是她沒有再踏進這宮里,他身邊的女人難道不會伺候他更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