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獨闖唐門九陣(下)
- 清宮紀
- 素墨安染
- 3019字
- 2013-09-05 10:52:19
沒有附屬書信之人,卻也沒有盡然任何毒物,蘇梓欽看著桌面上的信箋,匯心一笑,燃燈盞燒之灰燼。起身躺回床榻上,安心的睡去。
不知是過了有多久,蘇梓欽才從睡夢中清醒,單手支撐著讓自己起身,臂腕處的傷口依舊隱隱作疼。
下了床榻起身推開了后窗看了看窗外,太陽已高高懸掛在頭頂的天空,已是午時了。踱回床邊將枕旁的銀質匕首放回了腰間,抓起了桌子上的外袍,蘇梓欽環顧著客房一圈,確定著沒有任何東西落下時,才推開了房門,走出了客房,單手鎖起了門。
鑰匙小心翼翼地放在了懷間,路過店臺前吩咐了店小二不必打掃客房衛生,才踏出客棧,前往百里小樓赴約。
百里小樓不過是這恭州小鎮上的一處酒樓罷了,而并非位居百里之外,若非十年前隨家師闖蕩江湖途徑此地,蘇梓欽怕也是會誤解信箋中的字意,不過也正因此,蘇梓欽認定這人定是熟識此地之人。
剛一落腳,蘇梓欽便徑自上了樓,這家酒樓與別家的區別便是在于此,沒有人過問你的身份你的來歷你所需的酒類,來此的酒客只需選上自己認為最舒適的位子,便會有人奉上酒水。
蘇梓欽并不是第一次來這兒,也因此熟悉的很,選擇了臨窗而靠的座位,在他的印象中,師父還未離世前,曾經也與他對酒于此。
望著手心里的信箋,蘇梓欽的腦海里回憶著方才的種種,唐曉唐逸都已交過手,那么方才那位中年男子會是誰,強壯的青年男子又是什么身份之人,還有那個唐家排行老二,卻被公認為最有資格繼承唐門的神秘二少唐凌又在哪里?
這些,他都不得而知。
“這女兒紅珍藏許久,味道不知可好?!钡统恋穆曇糇远呿懫?。
一句話將正游悵在思緒回憶里的蘇梓欽拉扯回,抬眸看著面前不知何時坐著的人,轉視向了他手里提著的酒,一手接過擰開酒蓋,湊上前聞著,唇角露出了笑容:“果真是上等的女兒紅,酒香醇而不烈,芬芳馥郁。”
“蘇梓欽,咱倆見過沒?”依舊是低沉渾厚的聲音,輕聲問著他。
“自是沒有見過。”只見蘇梓欽拿起面前倒擱的酒杯,淺斟了兩杯酒,執一杯遞于唇邊,細細地品味著:“可總覺相識許久?!?
那人卻也只是悶笑,自他的面前拿過斟滿的酒杯,淺珉了一口甘醇,露出一抹淺笑,答曰:“孟佐倒是久仰藥圣之名,今早聽聞唐家堡兩位公子相繼出事,果然名不虛傳?!?
“不知今日約得在下相見于此,有何貴干?別說只是約上蘇某一續,喝上一杯這久釀的女兒紅?”爽朗的輕笑聲出喉,蘇梓欽一口飲盡杯中酒,再次斟滿,舉杯向前。
輕碰酒杯聲,同是爽朗的笑意聲,對面而坐之人亦是一口珉盡了杯中之酒,淺咋著嘴唇似是在細品回味著女兒紅的甘醇,又似乎是在斟酌著回話,久久出聲:“蘇兄今日赴約,難道就不怕在下是想要陷害你之人?”
“哈哈?!碧K梓欽仰面而笑,喝了口酒,將酒杯擱在桌邊,扭頭看著窗外江水,視線悠長:“我若是看不明白這信箋所說何意,那豈非陪在貞兒身邊白白十年之久?好歹她也是你們大清才女,不是嗎?孟佐,孟公子?!?
那人依舊端坐著,輕鼓起掌來,提起酒壺為蘇梓欽滿上了杯中酒,話語間滿是欽佩:“見笑見笑,孟佐只不過今日偶聞唐家公子遇難,加之客棧偶見藥圣,這才約見一面?!?
“以酒作飲,若藥圣不見外,孟佐與你便是兄弟之稱了。”說話之人正是得了圣旨出宮尋藥的孟佐,而無論他蘇梓欽有沒有見過自己,那都無關,今日對酒不就相識了?
“能與江湖中人人望之風塵的笑面公子結為兄弟,乃是蘇某的榮幸,何來的見外?”碰上了酒杯,飲盡杯中酒,蘇梓欽笑得很爽朗,面色卻愈發的暗沉。
孟佐看著他黯淡的神色,心中微感不妙,視線打量了他周身一遭,終落在他身上那件被扯破了一塊布的衣袍上,恐也正因是暗色的衣袍,所以一開始才沒有引起自己的注意。
然,那衣袍上卻隱約染著血,暗黑色的血漬。
“蘇兄中的何毒?”一手扯過蘇梓欽的衣袖,撩起至臂腕處,眉間的緊蹙倒也松卻了些許,幸好這沁出紗布的是殷紅的鮮血,輕輕解開紗布的結頭,方才松卻的眉眼間又微微地蹙起。
蘇梓欽的臂腕用孟佐的話來說,便是慘不忍睹。沒想到蘇梓欽也是個硬漢子,腕間被毒藥侵蝕的肉盡數被他剜除,即便再生,那也確實刺心之痛,孟佐現下想想若是自己怕也是無法忍受的罷。
二話未說,瞧著蘇梓欽面無表情煞白的臉,孟佐起身走到他的身側,一下子背起他,不容分說地走下了客棧的樓梯,付了銀兩,匆匆離去。
恭州小鎮雖說算不上大,街道行人卻也紛紛,眾人詫異的神色盡數投在了疾步而走的孟佐身上,蘇梓欽的頭倚靠在他的肩側,完美的側顏因毒發昏睡而顯得頗為安靜,用世俗的眼光看待,那便是基友感情是極好的。
光天化日之下,孟佐并不敢用上輕功什么的,只得疾步而走,到了所居的客棧時已是汗沁滿頭。若是你有所發現便會察覺到這是同一家客棧,蘇梓欽住的是臨岸的二樓客房,而孟佐則是選擇了三樓頂層最角落的客房居住。
因為尋不到蘇梓欽的鑰匙,孟佐便是徑直將他背到了自己的客房,手輕輕叩上房門不間斷的三聲響,里屋便隨即有人開了門,待到孟佐走進屋內便又再次合上。
那人不是別人,正是一路隨行陪在孟佐身側的淺沐澤。
瞧了瞧孟佐安置在床榻上的蘇梓欽,淺沐澤的眉宇間染上了不悅,對他而言孟佐總是這樣,不語言說地便接二連三帶回受傷的某某,上次是董鄂涴貞,這一次卻又是陌生男子。
“主上,下次你的爛攤子我可不幫著收拾?!逼擦似沧?,淺沐澤把弄著手指上的戒指,話語里滿是不滿,視線卻徑自落在了蘇梓欽的臉上,深思片刻略有所言:“他怎會惹上唐門的人?”
“他與我們來這恭州的目的一樣?!泵献籼嫣K梓欽掖好被角,擰著熱毛巾把替他輕拭著額頭的微汗。
聞之淺沐澤的手指探上了蘇梓欽的手腕,感覺到他脈搏的紊亂,微微蹙起了眉,不過眼神也詫異的看向了被撩起至腕間的衣袖,撇過頭去:“他也真夠恨的,剜肉解毒這法子我都不愿用的,好在這僅僅是蝴蝶鏢劃破的傷口,若換做啼血,怕是整個手臂都沒用了?!?
“這蝴蝶鏢不是等級最低的毒鏢么,蘇兄他怎會中毒如此之深?”對于毒物,孟佐一向自是沒有淺沐澤懂的,也正因此他才會如此焦急背著蘇梓欽就回了客棧的原因之一。
淺沐澤只是自懷間衣襟里掏出一個銀質小壺,從中倒出兩顆黃綠色的藥丸放于掌心,又將小壺小心翼翼地放回了懷間。
那銀壺孟佐自是知道的,那里面裝著的是菩提草,便是菩提蘭的葉子加之九九種草藥提煉而成,本身圣潔之物便俱化毒功效,加之各種草藥便成了提升功力清活毒血的功效,也正因此沐澤才會對其這般寶貝,要知這菩提蘭花開只一瞬而已。
喂上這兩粒藥物,淺沐澤又拿出了燈盞與刀具,自然還有消毒過后潔凈的紗布。剜除余剩的毒血所侵染的腐肉過程那是極為血腥的,這也讓孟佐聯想到了自己在二十一世紀所玩的那個游戲,只不過他怎也沒有想過有朝一日這游戲中的手碼今日他卻眼睜睜所見。
“他沒事吧?”瞧著蘇梓欽昏睡著面色慘白,孟佐忍不住問出聲來。
然而淺沐澤則是收起了工具,坐在圓木桌前悠滋地品著剛剛等候孟佐回來而沏好的上等猴峰,點上了桌子上的燈盞。
或許是瞧見了孟佐責備質問的眼神,又或許是畏懼著孟佐身為一宮之主的威信,淺沐澤許久才擱下手中茶杯,緩緩而言:“放心吧,只需一盞燈滅的時間,他自會無礙清醒?!?
望了望床榻上昏睡的蘇梓欽,瞧了瞧品著茶香的淺沐澤,孟佐換上了一襲黑衣,拿上了隨身攜帶的這扇,將手中的客房鑰匙扔給了淺沐澤。
見之,沐澤猛然擱下了杯子,抬頭問道:“這是什么意思,你要獨自破他唐門九陣不成?”
平日里遇事淺沐澤雖是一股子吊兒郎當樣兒,可碰上有關于孟佐的事情,他便像是換了個人,隨即變得沉穩許多。
孟佐點點頭并未多說,提起椅子上搭著的玄色外袍套在黑衣上,便出了客房門。這唐門九陣,他自是要獨闖一番的,不為別的,只為得到想要的曼陀羅之花。
夜,冗長,風,靜起。